今朝且渡(172)
她确诊抑郁后跟他在宋家住了一段时间。
他们房间相邻,有时候他不放心,会在夜里去查探下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出事,或者有没有睡不着。平时女孩的房间自然不能进,但那段时间特殊情况,她是病人,得特殊对待。
——是他撞见的她自杀。那天他去找她,沈家的阿姨与他说了不对劲之处,说她一个人在房间待了好久,叫她出来吃饭她也不出。他当时就觉得异样,敲门没得到回应后,直接踹门。而踹开门后他所见到的那一幕他一直忘不掉。
她在宋家住的那段时间他格外上了点心,夜里去看看她,一坚持就是一段时间,一直到医生与他肯定她的情况好转很多。
那个时候多纯粹啊?他只是关心她的情况,对她全无觊觎之心。如果被子没盖好,就也给盖好点,看看她的睡颜,确认她真睡着了后就回去了。
再看看现在……
他对她的心思,与“纯粹”二字哪里有半点关系?他只想同她一起睡觉,只想拥着她,只想做更多。从单纯的照顾转化成了偏执的占有。
前后反差实在太大。
谁也不知道羊皮是什么时候撕下的,狼皮是什么时候套上的。
她的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就盈在鼻间。
他的手动了动,感受了下她在怀里的存在感后,方才安心睡去。
他很早就想这么做,只是直到今天才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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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时去上班的时候,她还没起床。
他站在床前穿着衬衫,沉静的眸光落在大床上。
她小小一只躺在上面,深灰色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心口的满足感难以言喻。
他想,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一起生活,同床共枕。
昨晚他睡得格外安心。
将领带系好,准备离开前,他别开她的碎发,附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方才出了门。
各种眷恋,各种流连。
比新婚夫妇都要黏腻些。
自然,还有一个阶段可以形容这种状态——热恋期。
但这貌似只是单方面的热恋。
宋卿时下班后,推了个应酬,早早回家,却不曾想家中无人。
他站在玄关处扫了一眼屋内,很容易发现,家里因为她的入住而慢慢填满的一些东西,全都不见了。
他眉间拧起,去看过小尼的房间——果然,空空荡荡。
再去看她的房间,也是如此。什么都带走了,但是原先就在这里的东西,即使他说过都是她的,东西也还原原本本地留在这里,没有被她带走。
空荡的房间里,只在桌上留有一张纸条。
——[多谢这几日的招待,接下来我会有不少电视台那边的工作,也需要经常去电视台,我觉得还是住酒店方便。我跟小尼搬去电视台旁边的酒店住了,有缘再见!]
逢夕哪里是能任着他欺负的,瞧,昨晚他将人惹恼,今儿人就跑了。
连个招呼也不打,走得这样干净利落,毫无眷恋。
宋卿时的动作渐渐收紧,那张纸被他捏紧于手心,眸色黯淡下去,眉心越拧越紧。
他们昨晚还能在一起入睡,看上去渐趋太平,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急剧升温,暧昧不清,早就不清白了,不可能两清。可他不过只是去上了个班,一切就变了个样,家里就空了,人就跑了。
如果不是他暗中安排操纵,还有一个电视台的节目牵绊着她,恐怕她这次去的就不是什么酒店,而是飞去不知道哪个国家。再将联系一断——很好,她又回到了最潇洒的阶段。
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不要,再偶尔迎接一下祝杨,故人重聚,好好游玩。
那张纸已经被他揉进手心。
——他发现,他还是没有办法不在意祝杨。
如果醋意有实形有味道,恐怕这里早就被淹没,方圆百里全是醋味。
即使她说了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即使她用一句话就已经将他哄熨帖。
他一边抄起车钥匙往外走,一边给她发微信,脚步如风。
【在哪?】
【你走得很快。】
【这么干脆是吗?】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刚才那一阵,在还没看到纸条前,他重新忆起了三年半前的感觉。巨大的彷徨和恐慌笼罩着他,他生怕她又会毫无征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上次是三年半,谁能知道这次会是多久?是又一个三年半,还是更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