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211)
春天到了,万物生发,萌动的又岂止猫儿。
过年之后,两个人倒是再未吵过架,说是如鱼得水,也不为过,情到浓处,他时常会拿捏一番。
“我的女人和孩子都在这里,你说,这里是不是我家?”
她说是不是,有什么用?两张嘴皮动动的事,只要有人开心就好。
厮混了一下午,待兜兜醒了方歇。
到了晚上,盛怀初亦不肯让她清闲:“最近来了个梵阿玲神童,白俄人,我有一个包厢票,一道去听听?”
剧院是为数不多能约会的地方,他们开了两部车子,一前一后下了车。
天色向晚,盛怀初走在前面,慢下脚步等她,半天不来,回头看去,见她还停在原地,往回走了几步。
“怎么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两个靠得不算近,无人注意到。
“没什么。” 尹芝转过头来,脸色已煞白了。
他这才觉出不对来,往街对面看去,佟少俊拄着文明杖,依旧是摩登先生的打扮,她身旁还立着个女子,身材微微有些发福。
第137章 .投木报琼 · 绿帽
天色暗,盛怀初依旧看清了,那女子是经晚颐无疑,可她明明是去了日本的。
“走吧。” 他将心中疑虑捺过一旁,匆匆揽着身旁的人上到剧院二楼。
尹芝恍恍惚惚,身后的厚重的帘幕放下,霎时安静了,才发觉自己已坐到包厢里来了。
“刚才和佟少俊在一起的不是经晚颐,她过完年就到日本去了,我亲眼见她登的船。”
盛怀初说完,看着她一言不发,心虚起来,又觉着刚才那番话好像欠了考虑,又描补道:“那天送她只是顺便,我正好也要到上海来。”
丈夫送远行的妻子,天经地义,尹芝应了他一声,脑中都是经晚颐的隆起的小腹。
她自己也怀娠过,看那样子应该有五六个月了……那便是去年秋天,她和盛怀初磕磕碰碰不断的时候。
两个人嘴上都暂且不提了,心中却都未放下,好在这时幕布拉开了,音乐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默。
那钢琴伴奏是极好的,白俄的神童更是令人惊奇,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把琴弓高低起伏,台下百千颗心成了提线木偶,在喜怒无常的乐曲中沉浮,连呼吸都忘了。
也不知是第几首曲子终了,楼下前排一位金发女听众站起来鼓掌,许是太激动了,或者太久没喘气了,猝然跌了下去。
人群惊骇,掌声停了停,旋即又爆得更响亮了,那女士的同伴将她架下去休息,台上年轻的演奏者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这样的景象已见过很多次,校了校琴弦,脸上冷冰冰的,眼里只有手上的琴。
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刚有人为了他的曲子晕死过去,还能这样平静地站在台上,尹芝默默想。
“这会儿是长歇,如果你想回去,我们便趁着现在走。” 盛怀初看着她道,他们虽然在包厢,曲子中途离席,亦是不礼貌的。
“我想听完,你如果想先走,也好。”
尹芝一说完,盛怀初也知道她是看见经晚颐了,心里必不好受,也顾不得许多,索性解释道:“她好像有了身孕,但绝不是我的孩子。”
尹芝看着他,经晚颐总是他的妻子,这样直白地讲出来,实在近乎冷血。
“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不必说给我听……” 如果真是自己的太太和别人有了孩子,当丈夫的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他心里乱透了,只想回去:“我们走吧。”
“我说了,想听他演奏完。”
其实也说不上多么喜欢这样的演出,只想看看一个冷酷的人,到底能将曲子演得多好。
两人捱着心事,如坐针毡地听到散场,曲子真是好,好得孤独又悲凉。
余下的几天,他们两个很有默契,再没提到经晚颐,除了盛怀初临走的那日。
“带着兜兜,跟我一道回南京。”
“从前说好,我是不会去南京的。”
“可经晚颐本该在日本的,这会儿却在上海,我不放心你们。”
“不放心什么?因为我对不起她,所以她会来害我?”
“也不是……”
“还是怕我妒忌她?会对她不利?”
“你不要胡言乱语,我都说了,那孩子不是我的。”
只怕又要闹出不快来,盛怀初没再坚持,将江朴留在了上海,让他一边照看着尹芝那里的安全,一边派人盯着佟少俊,一旦有了经晚颐的消息,便通知他。
本打算亲自留在上海的,北边战事突然爆发了,他分身乏术,唐叔覃和俄国人剑拔弩张,终于擦枪走火,没能等到绥芬河化冻的那天。
起先唐叔覃赢了几场容易仗,俄国增兵之后,局势便大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