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197)
盛怀初早料到她会问起陈季棠的事,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吃味,避重就轻道:“他犯了些事,如今有人要为难他,给他网罗了个罪名,将他暂时关进牢里,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犯了什么事?打人么?”
“那倒是其次,你不要问了,他自己恐怕也不想你知道。你去见我二姐,也是为了陈季棠的事。”
尹芝听他不肯再透露更多,便只点点头。
好在这时摊主端了热腾腾两碗元宵上来,彼此的脸都被浓浓水汽罩住了,再多的情绪,也无人看见。
尹芝拿起汤勺搅着,那热气刚散了些,又浓浓涌上来:“经小姐……你的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摊主自然听见了,本以为他们是夫妻或恋人,这会儿不好意思再听下去,远远避开了。
“你也认识她,何须来问我?” 比起陈季棠,盛怀初更不愿听她提起经晚颐,他的婚姻,是对两个女人犯下的罪,一个是放不下他的,一个是他放不下的。
“她在学校里,是个温柔的先生,罚学生下不去狠手,我记得她给校工一笔钱,让他们照顾流浪猫,想必也是心慈仁善的人,也许还很喜欢孩子……”
盛怀初原先听得云里雾里,听到最后一句听,突然阴沉下脸色:“你在想什么?我二姐跟你说了什么!”
“只说了季棠的事。” 尹芝摇摇头,一滴水落到瓷白的碗里,也不知是雨还是泪,与兜兜分别的念头在脑中走一遭都是煎熬,她做不到。
第127章 .掷果分香 · 罪行
盛怀初端起尹芝面前的碗,和自己的换了,提勺喝了一口,只觉得苦,元宵汤里放了糖桂花,她那一滴眼泪,还是被他尝出了味道。
自从上次拿尹芝作威胁后,盛怀兰家里的电话便一直被他监听着,她们刚才在雅间里说了什么,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袖手旁观到现在,就是要让尹芝明白,血浓于水,他才是她们母子唯一的倚靠。
没成想她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也一句不同自己讲,只问了经晚颐的为人,不知作的什么打算。
他按捺住忧心:“昨晚上是我昏了头,今天也被人教训过了,没还手……就算陈季棠将来再打我,我也认了,不后悔。”
昨晚的事尹芝不想再提,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心软前又转到桌上竹筒里胡乱插着的瓷勺上,一只只都指在不同的方向。盛怀兰口中那巴掌印子,虽然已经淡了,留心还是看得出来。
她要怎么做,陈季棠关在牢里,兜兜被人觊觎,自己则困在这座城里,无能为力。
“陈季棠犯的,是要命的事么?”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为何陈季棠偏偏这时候犯事,她已无力再问:“无论如何,请你救救他,别让他丢了性命,不为别的,他曾冒着生命危险,救过你的儿子……又求你徇私了,我知道你是最不爱徇私的人……”
尹芝见他不说话,恍惚间又似回到三年前,她那时也求过他,结局并不好,如今自己和兜兜欠陈季棠的恩情,不该逼着他来还的,这么想着心里的忐忑也归于平静:“你为难,便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外头雨小了,黄包车夫们还在避雨,所幸一辆电车远远过来了,正往她要去的地方开。尹芝打开手包,盛怀兰给的那张文书还在里面,早在雨水中揉烂了,她翻钱出来,放在桌上,身下条凳一动:“我先走了,家里有人在等。”
也许陈季棠于她而言是另一个尹家瑞,当年他多希望尹家瑞还活着。盛怀初心里好受了些:“你就是为了报恩,才嫁给他的?”
尹芝怔住了,这问题她自己都不敢问自己,电车轰隆隆过来,她正好装作没听见。
“我要走了。”
“我答应你。” 盛怀初握住她的手,本来也没打算要陈季棠的性命,如今明白了她的心思,也不知该喜该悲,只恨那时候去救兜兜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尹芝听他这样讲,脚下一顿:“真的?”
“但你也要答应我,我想见你的时候,不要躲着我。”
他总是这样,背德的话也能说得如此坦荡。
尹芝回到住处,当晚就发起了高烧。阿怜拧了一夜的冷毛巾,第二天早上才退了温度,哪知道一过中午又烧了起来,淋了一场雨,拖了两三天才好,人也消瘦了。
“有位盛先生来过,阮九同将他拦在楼下不让进来。” 尹芝在喝粥,刘妈趁阿怜不在,随口提了一句,不为别的,就为着那一张和兜兜肖似的脸,她照顾了这对母子两年多,早多出些主仆之外的情谊,与一心向着陈季棠的阿怜不同,刘妈的心是向着尹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