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180)
公事三两句也便说完了,盛怀初交握起双手:“你其实不必偷偷摸摸回上海,小芝如今和我在一起,他们母子都很安全。”
果然!
陈季棠瞪住对桌的人,牙关咬紧了,拳头也握起来:“什么叫和你在一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一走,她就和我在一起了,然后再没分开过。” 盛怀初也不作解释,任他遐想。
陈季棠叉了几筷子肉,食不知味地和着烈酒嚼下去,他不能空着肚子,拳头会没气力。
“我知道自己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倒贴上去,她也不会要你这样虚伪的有妇之夫做姘头……不然她早就该去找你了,你找了她三年,这三年她都在上海,为你心软过一天么?”
盛怀初被说中痛处,站起身揪住陈季棠的衣领,他没想到今天先动手的会是自己:“你看着我找了她三年,还背着我和她结婚……”
陈季棠也反手抓住他的衣领:“奇了,你能娶妻,她不能嫁人,什么道理……”
“她是我儿子的娘!”
“那又如何,孩子长这么大,你养过他一天么,忘了告诉你,我走之前,兜兜就改口叫我爹了,他很喜欢我,便不是亲生的,也大有父子缘分……”
这人鸠占鹊巢,连小雏鸟也一并骗走了,盛怀初通红着眼,他鲜少诉诸武力,此刻一拳打在陈季棠侧脸上,立时见了血。
陈季棠也不含糊,往他太阳穴上招呼,下了狠手了。
江朴守在门外,听见里面剑拔弩张,也顾不上盛怀初先前的吩咐,推门进来,果真见他们弃了往日的体面,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拳头里的输赢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各自存着一腔怒气,一点就爆罢了。
那场面在他这个外人看来无比好笑,可置身其中的两人执意分出个胜负,每一下都不留情面,往对方身上脸上招呼。
江朴上前拉架,尚未看清是谁人的拳头,肚子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陈季棠奔波数日,体力上吃了亏。
盛怀初渐渐占了上风,将对手反身制在地上,吩咐江朴道:“出去,关好门,谁也不许进来。”
江朴知他下手有分寸,便也依言去了。
“今天本也不是来和你打架的,小芝心里只有我,她从来不曾忘记我,不然便不会生下兜兜,她同你结婚,一来为了报答你救兜兜的恩情,二来只是气我罢了……”
这句说辞似曾相识,陈季棠想起来,尹芝从前的确说过忘不了这个人,心中一冷,嘴上更是不依不饶:“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刚遇见她的时候,便问她要不要带着孩子来找你,她可是一口回绝了,半点犹豫也没有……那时候你还没结婚,想必早就看透你了!”
“她看透了我,可看透你了么?”
陈季棠侧过脸,犹看不清身后那人的表情:“我不像你,不用瞒她什么!”
盛怀初低下声音:“和继母搅在一起那么久,不用瞒?”
“我那时年少无知,总比你后来那一班小明星好得多……”
“杀了亲爹呢,也不用瞒?”
他既然把陈季棠约出来摊牌,就做好了让对方乖乖投降的打算,此刻乘胜追击:“你配不上她,小芝知道真相后,会让兜兜认个杀父淫母的杂种做爹么,何况我活着一天,便绝不可能……”
陈季棠屏住呼吸,过了半晌才道:“我看你是疯了,继续胡诌吧,有人信才怪!”
“当时在书房的几个副官,有一个没死透,这几年我都替你小心关着,不信便试试,到时候不止是小芝会知道,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
原来埋自己的坑,盛怀初三年前便挖好了,这会儿才带他到坑边看一看,到底有多深。
陈季棠回想他过去的信任和重用,只是一场幻像。是否志同道合无足轻重,有个把柄握在他手上,才是永远的忠诚。
“把我弄得身败名裂,对你也没有好处……到底想怎么样?”
“离婚书我已经替你拟好了,签了字,按了手印给我!” 盛怀初觉出他渐渐放弃了挣扎,猜想是后怕了,便也松了点劲。
陈季棠微微笑起来,他就知道,盛怀初一早便在说谎话。
尹芝一定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不然早把自己留下的那份签了字的离婚书拿出来了。
盛怀初见他不置可否,也耐心等着,不怕多给他一点时间思考,理智尚存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片刻后果真听他道:“你放开我,让我想一想。”
盛怀初拿出准备好的文书,摊在他面前,放开他右手,递了支自来水笔过去,替他拧开笔帽。
陈季棠瞥了一眼那文书,笔尖顿在签名处,不一会儿已洇出个黑团:“人说做官的面皮厚,心肠黑,我还觉得你是两样,如今看来比西门庆还不要脸些,一个有妇之夫,逼人夫妻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