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175)
碧荷头也不敢抬,犹豫片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终于支吾着嗯了一声。
经夫人管着一大家子人,下人讲的真话假话,自然瞒不过她的眼,想起今日种种,女儿哭着回来,女婿在姐姐家中盘桓,其中必有猫腻。
她也不再多问了,让碧荷扶着往屋里去,进了大门突然停住脚步,扶住墙壁再不走了。
“我这脚还是不行,你搬个椅子来,就在这里等怀初吧,左右他说几句话就走了。”
碧荷不疑有他,当下便差人去搬椅子,还想着硬面的怕是不妥,书房那张软绒面的才好,等她端了茶,带着家丁抬了椅子来,哪里还有经夫人的影子。
里外找了一圈不见,终于觉出些蹊跷来,报到盛怀兰那里去了。
盛怀兰和弟弟在客厅坐着,想着经夫人片刻就来,不好多说什么,只念道他一句:“你啊你,说你什么好,何至于急成这样……”
哪知碧荷一个人匆匆过来,道是经夫人不见了,便在这时二楼传来女人的惊叫声,远远听着像是阿怜。
盛怀兰站起身来,见有人抢在了她前面,忙大呼一声:“怀初,你这会儿不能去!” 说着又要伸手去拉,可盛怀初早箭步往楼上去了。
阿怜端了残茶与那碟烟蒂,从尹芝房里出来,想趁着夜里处理干净。
今日听见个天大的秘密,那位盛先生,终于走了,可一想到他说明日还会来,整个人又不安起来,这么闹下去,吃苦的总是女人。
刚出房门,一个仪态端庄的妇人便挡在了她面前,不客气地打量着,目光落在那碟烟蒂上,冷笑了笑:“这里面住的什么人?”
阿怜看她颇有气派,只含糊道:“我家夫人。” 说着腾出一只手去关紧房门。
经夫人扣住她的手腕:“谁的夫人?”
“你是什么人!” 阿怜被她捏得生疼,不由得抬高了嗓门。
经夫人见她不答,只当是心虚了,捡起一根烟蒂,恰是英产的五叶堇,世面上不卖,她认识的人里,也只盛怀初一人爱抽,前阵子女儿还特为找了掮客从伦敦带回来。
差点被那对盛家姐弟二人糊弄过去了,这么多根烟蒂,她的好女婿也不知在这房间里待了多久,哪里是晚上才来的,分明是待了一整日。
她一把将阿怜搡了三五步远,推门进去。
屋里灯光大亮,淡淡的烟味合着晚香玉的幽香,沙发上坐着个年轻女人,衣裳还算齐整,眼圈却红着,恐怕刚把楚楚动人的眼泪灌到男人心口里去,一副狐媚样子。
回想起下午的时候,女儿那滚滚的眼泪,经夫人什么都明白了。
真不要脸,当着正头太太的面厮混起来,盛怀兰这个当姐姐倒像是拉起皮条的,也不知安的什么心,一个两个,只把经家人当傻子来糊弄么?
盛怀初赶到的时候,尹芝捂着脸,被阿怜护在身后。
许是那目光太灼人,他走到近前,尹芝早放下手,侧过脸去不看他。
经夫人坐在地上,头发也乱了,看着这对男女,更是印证了心中所想,气到极点反而笑了起来。
盛怀兰来晚一步,见盛怀初放着瘫倒在地的丈母娘不管,忙将人扶起来:“亲家太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着又往尹芝那里望去,她的左半边脸虽是背着盛怀初的,上面几条指痕却被盛怀兰看得清楚,想必经夫人察觉了什么,下手也狠,若是这伤痕被弟弟看到了,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二姐,你先扶经夫人下去,让江朴送她回去。” 盛怀初忍着没发作,松下牙关道。
竟连一声妈也不愿敷衍了。
“她是你什么人?” 经夫人瘫坐在地上,刚才被那个丫头用蛮力推了一把,闪了腰,女婿却不管不问,满心满眼都是这女人。
盛怀兰刚要作答,却听盛怀初道:“她是陈季棠的太太,不要无理取闹了,传出去贻笑大方,经家丢得起这个人,我却丢不起。”
以前便是冷淡,也从未这么不客气过,经夫人几乎要昏厥过去。
恰在这时楼下传来刘芸香的声音,盛怀兰朝碧荷摆手,让她关上门,又赶忙劝道:“亲家太太,我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本来没有的事,被你这么一闹,叫外人听了去,倒要传成真的了……”
经夫人心里是清亮的,有没有奸情,单是男人的眼神便能看得出来,几乎要黏上去了,拳头也硬着,是要打她老太婆出气不成!
可盛怀兰讲的也有几分道理,家丑不可外扬,闹到无法挽回的余地,女儿便被动了。
这么一想,今日也真是气昏了头,经夫人收敛几分,拢拢头发,跟着盛怀兰下楼,临了又再看尹芝一眼,似是要把她的模样记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