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129)

作者:芦苇芭蕉

陈季棠也没觉得替她教训孩子有什么不妥,径自刨根问底:“平时家里只有你们母子两个?”

尹芝不知他为何这么问,思忖片刻,决定夸大其实:“还有几个下人。”

陈季棠放下心来:“那孩子这会儿有人带,你也不必急着走了……去买份报来念给我听。”

不过一日功夫,尹芝已摸出了陈季棠的门道,但凡她要离开,他便立时派任务下来,削苹果梨子,买糖炒栗子,栗子还要剥好了给他,林林总总的小事忙得她团团转。

倒不如在椅子上坐着,只要不说要走,坐上小半天,他也不会派事情给她,却总要等到五点钟才肯放人,和上班没有两样。

叶大夫来查房的时候,或和尹芝说上一会儿话,或邀她去他办公室坐坐,不过后来叶大夫来得越来越少,换了个洋人老大夫,陈季棠和他说法语,她听不懂,也没有兴趣。可有时被他们的目光一道关切着,便猜到大概是在说和自己相关的事,又不由得生出些好奇与恼怒来。

第三日尹芝带了自己的书来看,一边备考,一边在他这里点卯。

她看书看得入迷的时,口中常念念有词,想起旁边有人,抬眼看去,那人也正望过来,对上自己的视线,又看回他手中的报纸去。

报纸还是半小时前看的版面,也不知是什么重要新闻,让他看得那么入迷。

到了第四日,病房里多了书桌书椅,不说给谁用的,就放在窗口光线最好的地方。

后来,书桌旁又抬来一张西洋式贵妃榻,大红的颜色配两个彩缎圆抱枕,从前尹公馆她的卧房也有一张,不同颜色样式不同罢了。

那个贵妃榻离着陈季棠的床太近,尹芝没有坐,也很难想象陈季棠坐在上面的样子。

好不容易又挨几天,陈季棠的腿也渐渐好起来,很快就可以拆石膏了。

这一日的太阳很大,尹芝戴了宽沿阳帽,走出家门前的巷口,陈季棠派来的车已像往常一样等着了,到了医院却出了些变故,平日伺候在陈季棠身边的卫兵正焦急地等在楼下,见着尹芝的车,连忙迎上来。

“尹小姐先别上去,军长有客人来了。”

尹芝听了,乐得轻松,将手中的食盒递上去:“你拿去吧,既然陈军长在忙,我便先回去了……”

陈季棠没让尹芝走,那卫兵不敢自作主张,接过食盒,挽留道:“尹小姐等片刻再来,让司机带着你在街上转转,您若是不来了,军长一定要发脾气的。”

尹芝也不愿前功尽弃,惹得喜怒无常的病人翻脸,问道:“是什么客人,要等多久?”

卫兵道:“是军长的舅舅,带着位小姐一起来探病,好像是他未婚妻,估计坐不了多久。”

尹芝闻言,脑中一空,心却被酸涩的恐惧占满,半晌才回过神来:“那我下午再过来。”

车子开出去两条街,司机问她要去哪里转转,尹芝深吸一口气,随便说了个附近的百货公司,前门进,后门出,转头招了一辆黄包车,就往家去,紧赶慢赶,回到家中也花了小一个钟头。

楼上楼下找遍了,不见刘妈和兜兜,大概是去魏琳太太那里了,尹芝收拾了细软和重要的证件,又往箱中塞了几件兜兜和自己的换洗衣裳,收着收着,回想起那卫兵说的话,簌簌落下泪来。

盛怀初昨日到了上海,今早上去经家里拜会。

经夫人留他说话片刻,交待经晚颐帮她去修一件首饰,道是晚上要用的,说话着又问盛怀初道:“要不要出去逛逛?你去南京的这些年,上海变化大了,亨利达珠宝行旁边,那个新落成的花旗总会也热闹得很。”

花旗总会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经夫人不会不知道。

盛怀初笑笑,他其实常来上海,只是不常来经家罢了,于是道了声好,陪经晚颐去了。

经三小姐坐上车,车子开出去经家花园,方道:“母亲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盛怀初道:“她是帮你管教我,我不会记在你头上,不过经夫人大概不知道,今天不是礼拜六,花旗总会早上是不开的,我们现在去,扑个空罢了。”

这便是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那里的常客了。他待自己虽然温和有礼,却连逢场作戏都懒得。

自订婚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恐怕结婚以后自己搬去南京,也见不上他几面,经晚颐想想便委屈。

“你常去花旗总会么,那里都有什么,这么招人流连,不如改天也带我去看看?”

盛怀初听出她话里的不悦,缓和道:“陈大公子回沪上养伤,我还没去看过他,说起来你们两家也是世交,今日和我一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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