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痕不欲+番外(106)

作者:芦苇芭蕉

陈季棠四下望去,夜色深沉,正是天空最暗的时候,二十几年的人生不长不短,他始终相信自己是上天眷顾的人,如今不妨再豪赌一把。

“回督军府。”

陈季棠一进督军府的大门,便听见女人嘤嘤的哭声,他抬头望去,盛怀兰坐在客厅沙发主坐上,正哭得伤心,走过去道:“母亲节哀……”

一旁的二夫人摊在地上,哭了片刻,已昏了过去,显然是见过尸首了。

陈季楠六神无主,望着陈季棠脸上的伤,心生疑窦:“大哥,看来你是早知道了,府里的下人说,父亲遇刺的时,你也是在的。”

陈季棠立在盛怀兰身旁,指尖麻得没有一丝知觉,脑子却转得飞快,眼角有些湿意:“二弟说得不错,我那时确实在,只可惜来晚了一步,父亲已遭毒手,亲卫们皆已罹难,我与他打斗一番,还是叫他从窗口逃走了。”

盛怀初静静听他说完,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神情:“陈大公子节哀,既然你与那刺客打过照面,应该知道他们一伙有几个人吧?”

陈季棠看他片刻,缓缓道:“我只撞见一人,不知还有没有同党。”

“若是只有一人,他以一敌六还能全身而退,里里外外这么多卫兵也没看见他的踪迹,着实厉害……只是督军和所有亲卫都死于枪下,为何偏偏大公子受的是棍棒伤!”

陈季楠附和道:“是呀大哥,那刺客既然要赶尽杀绝,为何偏偏不对你下杀手?”

盛怀兰心中有自己的猜测与盘算,陈仁美的死于有利有弊,需得扬长避短才好:“季楠,不可对你大哥不敬,你爹走了,你们兄弟二人将来要互相帮衬才对。”

她这话有一半是说给盛怀初听得,见他十指交叉拢在膝头,果真不再盘问陈季棠,又道:“怀初,仁美不在了,我们孤儿寡母三个哪里制得住他手下的那群人……”

陈季棠轻轻缓出一口气:“母亲,小舅舅有疑,也是正常的事,他不问,外人也会问,那刺客本是要用枪射我的,不过一击不中,子弹已用完了,拿了父亲书房的东洋剑,后头上来的亲卫们,也都是看见我被打晕在地的。”

他说着撸起袖子,一道簇新的伤痕尚未包扎:“若不是那剑尚未开封,我这手臂恐怕废了。”

盛怀初觉出盛怀兰对陈季棠的回护,想起今日她的哭诉,略一思索,有些明白过来。

他再看向陈季楠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同情,权衡着道:“大公子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这时候,只要下面的人别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二姐,经老爷和杜老板是姐夫多年的朋友,如今闻讯赶来,总将他们挡在门外不好,倒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盛怀兰抹开眼角的泪:“怀初,你陪季楠去,请他的经伯和杜叔进来主持公道,找到幕后害死仁美的真凶,还我们孤儿寡母一个公道。”

盛怀初依言去了,走到大门口回望过去,见盛怀兰嘴唇轻动,不知悄声与陈季棠在说什么,一撞见他的目光,立时住了口。

杜乐镛一脸悲痛进来,在盛怀兰的手上轻轻一握:“阿嫂节哀,我们不会坐视不管,定要找到真凶。”

陈仁美不是什么好人,活着的时候总保得上海多年平安。

经老爷虽与陈仁美为着盛怀初生了龃龉,此刻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弟妹,保重身子要紧,可有线索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盛怀兰搂过陈季楠,失声哭道:“仁美他泉下有知,定会感念杜老板和经老板的恩情,我刚往那三弟那里去,探他的伤,便出了这样的事,一点头绪也无,真想不出什么人会要仁美的命。”

杜乐镛道:“听警务司的人说,那刺客以一敌六,还能全身而退,一点踪迹也不留下,想必是谋划周密得很,依我看,在近日里和督军有过节的人中找,定不会错!”

说到过节,首当其冲的便是经老爷,他第一个不赞同:“杜兄这么说武断了……”

杜乐镛忙解释道:“经兄,我说的断不是你,你是正经生意人不会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但你想想,自从我和督军一起决意助怀初老弟一臂之力,谁人会最最忌惮督军?他远在南京,素来不把我这个江湖中人放在眼中,懒得与我为敌,督军手上的人马才是他最看不得的……”

盛怀初听出几分意味来,不十分确定就是钟庆文所为,转圜道:“不论是谁害了督军,他最盼望的便是上海会乱,我们只要想办法稳住督军手上的人马,不让军权旁落他人,才能不遂了那人的愿,追查真凶可以从长计议,陈家必得再出一个督军来稳住局面!”

经老爷和杜乐镛只道这是家务事,此事不宜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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