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惹(73)
阮蓓头一次恋爱,感触着男人清冽气息,竟有点舍不得起来。她仰着眸,嘟嘴眷眷道:“知道了,那你也要想我。”
她对待喜欢与否,惯是大胆直述。
女人红唇若樱,娇媚动人。楚勋尤记得洗脚房初见,两次立在她对面都被她忽视,此刻眼里却都是亮闪闪的自己。
一开始阮蓓说要和他“恋爱”的方式,他只当成有趣。可这女人的变化,却让楚勋不自禁沉陷,觉得是真实的。以她的性情,徐爵兴怕是想利用离间,她也轻易不会服从。
男人抚了抚阮蓓唇珠,又想起昨夜极近温柔的一幕,揽至耳旁低语说:“无限回想你送我的礼物。等你比赛结束后的见面,再帮一次?”
阮蓓周三要全校英语演讲初赛,为了专心练习,这三天和楚勋说好不见面了。
她脸红,这男人真的情裕盛涩,才给他弄完成,他连间隔缓和都不需要,便又倾力溺爱起她的宫邸。阮蓓每逢做时水甚多,楚勋稍触就泛滥,宠得她呢喃不止,清濯都不知何时咽化了。他真是和外头所传的冷峻大相径庭,谁能想象楚二爷这么着迷情致。
阮蓓抿嘴:“得看我高兴。好了,你快走吧,大忙人!”她才不愿回忆那媚]荡的画面,推攮楚勋。
两人站在床边吻了一瞬,狭窄空间下荡开旖妮胶]着,楚勋克制着只覆她的肩膀,然后就下楼去了。
阮蓓整理会儿房间,靠在床沿看书。傍晚时候郝太太的孙子给她拿来一封信,《幸福周刊》寄来的,她开课前投的稿子过稿了。
因为投的主编信箱,主编亲自给阮蓓回了信,告诉她她的稿件被采用,将在周二的报纸上发表。样刊和稿费会在周五寄到她手上。
还赞肯了阮蓓第一次投稿的水准,笔触犀利且细腻,很有独特风格。他们现在很需要她这类新颖的思潮,提了几点行文建议,鼓励再接再厉。
阮蓓握着信激动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她平时有随身带笔记本的习惯,遇到什么感触就顺手记录下来,投出去的那篇大概八百来字,竟然真的可以看到打印成铅。
是阮蓓上个月看到的一幕场景。
刚好去江滩买便宜生活用品,一个卖鱼干的四十多岁阿姨正在整理麻袋,旁边的摊主撺掇她说:“诶,你那位白马王子给你送玫瑰花来喽!”
卖鱼干阿姨穿得朴素,头也不抬答:“瞎说,玫瑰花白马王子那都是年轻人的情调,和我老寡妇哪有关系。”
旁边的努下巴:“有没关系你自己看,那布店师傅手上拿的是什么?人家可四十出头婚都没结过,就隔三差五地来挂念你。”
卖鱼干阿姨抬起头,看到摊位前穿着长衫的中年布店师傅,愣了愣局促忸怩起来。
布店师傅手上拿着两枝玫瑰和一盒硬糖,腼腆地笑说:“看报纸上讲,每月的14号都是情人节,给、给钟意的人送玫瑰和巧克力,是表达爱慕的一种形式。我就买了束花和话梅糖,希望你别嫌弃。”
“还有,四十多岁哪老了,你看你,比我手上的花都好看!”
那布店师傅大抵是个老实巴交的,衣着裁剪干净,几句话说得也含蓄朴素。听得卖鱼干阿姨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个布店裁布的师傅,怎么也学读书人磕巴,我听不懂。”
擦擦手却总算大方接住。
阮蓓刚好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觉得挺有感触,回去后她就当成笔记写了下来。开课前赵太太鼓励她投稿,她便挑出这篇寄出去。
她表达的是任何人在任何年纪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论男女性别。女人如果守寡,无须担着“克夫”这种荒谬的说法。譬如旧时代,要么一辈子素衣俭食,过得如履薄冰,要么送回娘家,被哥嫂族人剥削完老本,再嫌弃地下嫁给别的鳏夫。生而为人,无论性别皆是平等的,女人不必被榨干得一点不剩,在任何时候,都拥有重新选择婚姻和感情的自由。玫瑰是属于每个人。
在阮蓓的心里,一贯不支持女人吃亏,始终是觉得男人和女人平等拥有选择权利。
就比如她和楚勋,她想她应该也不会执迷,而保持冷静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投稿用的笔名叫陈贝蒂,陈和阮字形相近,贝蒂是她的英文名英译。
这阵子正好有一拨旧派人文社团在呼吁世风不古,女人不注重三从四德,公然轻视亲族与婚姻,穿衣大胆,贪享受,闹独立。
尤其前阵子报纸上刊登的,一个富庶商户要给三个儿子分财产,两个女儿闹着打官司,也要求一份。很是受到了抨击,道德与社会层面,气势咄咄,说把古训礼法一概推翻,这难道就是一种文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