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不尽(39)

作者:塘花

她回想着少男少女紧紧抱在一起的双臂,刚刚发育起的胸脯紧贴着,二人不断外泄着青春的荷尔蒙。

原来这就是爱情。

她理所当然地将恋爱与爱情化作等号,以后还会是婚姻。

就像母亲和田广文那般。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田沁第一次将“性”与“爱情”联系起来。虽然这种大胆假设让她足够恶寒。

所以当看到梅吉不及过往拉尔夫的欺骗,再一次将自己全部赤身裸.体的地展露给他时,心中替她惋叹。

她想,身体的交融是舒服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心灵上的交融。

甚至梅吉为拉尔夫生下了孩子,抛弃了世俗,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丈夫。

“爱情”,怎么会值得原本开朗热烈的梅吉变成一个时光易碎、满脸褶皱的老妈子?

插入胸膛的“绝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嘶哑着声音。

这样不体面。

田沁的问题有些多,也有些深奥。

江昭诚对男女之事也未曾涉足过,他清淡冷冽的性子也不容许他想这些。因此看这本书时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他想了想书中二人在麦特劳克岛的幸福时光,只能回应:[织一个美妙的梦,也未尝不可。]

田沁点点头,她突然很想对江昭诚袒露一些陌生的东西:[我永远不会成为荆棘鸟。]

江昭诚接过时,扫了一眼田沁清秀的小字,似乎是有些诧异于田沁这样温软清冷的人会说出如此肯定决心的话。

不过他斟酌了一下,很快回复:[我也是。]

他顿了顿,又补充:[你这样想,也很好。]

不会被人轻易地骗走,即使被骗后也能安然地度过余生。

江昭诚的字体有些大,不一会这张纸条便被二人写得很满。田沁握着被犀利的笔锋触得有些发皱的纸张,看到最后一行字时,几乎快笑出了声。

她在包里找出便利贴,随手撕下一张。

她颇为认真地写道:[你怎么跟老干部似的。放心吧,我这辈子不坠爱河。]

手中的便利贴有些熟悉,使江昭诚想起了那天的太阳雨中几欲被风吹走的纯色便利贴。

待看清田沁写的什么后,他不禁拧了拧眉,昧着良心写道:

[爱情是一瞬间的。它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田沁杵着笔头,脸颊两侧的肉不禁被笔按得有些溢出来。

爱情是一瞬的,那江昭诚的意思是,它不会永久喽?

[人还会不一样吗?]

江昭诚:[嗯。有人不相信爱情,那么就一定有人会相信。]

田沁笑了,她歪头懒洋洋地撑在桌上,想要结束这场遥远的探讨:[不论怎样,我们是同类人。]

江昭诚指尖无意识地摩擦在刚刚干好的黑色笔墨上。

他们在某些方面上,的确是同类人。

自从见到田沁的第一面。面对高数老师时,女生毫不掩饰着她的崇拜与向往,而转头看向他后,嘴角的下扬和无意识不耐烦地撩拨头发,总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聪明如江昭诚,在那天规律的睡眠被打破后,隔天立即明白,这无关征服。他对田沁,应该就是所谓的男女之情。

因为她漂亮?因为她足够特别?因为她眼底清澈的愚蠢?

江昭诚对这类可笑的现象,现在还未求解出答案。

他有时还会无意识地在文件上写田沁的名字,反应过后立即送进碎纸机;听到她被赵舟灿卖给暴躁的梁大小姐后而不自知,也会生气;看到她面对着自家兄弟时一反常态的冷漠,矜贵如江公子,心中也会悄悄酸涩。

但是。

他看到田沁每次盛饭时只会专注于他一人会开心,感受到田沁这两天突然与他变得亲近也会开心,看到田沁时常笑容挂在脸上时,比他高二那年空手赢了比利时一家公司几个亿都要开心。

他管这个不叫爱情,只是喜欢。

江昭诚看了看白墙上的时钟,短针终于指向了“5”。

他轻轻拿着手中的书碰了碰田沁的胳膊。

田沁还穿着短袖,敏感的小臂被一本冰凉的书触碰后微微一颤。

“怎么了?”她无声地问道。

江昭诚收起了桌上的便利贴和书,放入背包,也无声地开口:“我回家一趟。”

事实上,是与江家交好的几个世族大家的宴会,他怕田沁觉得豪门是非多,于是便简单陈述。

田沁一听江昭诚是回家,心中有些后悔,没有把那条多年前忘记归还给池曼的手帕随身带着。

她也站了起来,收拾好了桌面的书,顺手将那张被笔墨刺背殷透的小纸条夹进《荆棘鸟》之中:

“我也去吃饭。”

二人走出大门后,终于可以畅所欲言地开口。

田沁没忍住:“江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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