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惊扰我(36)
“蔚蔚二十几了?”关俊良边吃边问。
“二十一。”
“好年纪,我们都老了,以后还得看你们年轻人。”
“小孩儿一个,需要锻炼。”
赵敬淳进入父亲角色很快,脸上流露出一股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温情。
相识几年,关俊良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敬淳,但他自己有女儿,自然熟悉,只可惜这份温情不多,一闪而过。
菜陆续一道道上来,关俊良比赵敬淳这个亲生父亲还要体贴,什么好吃的都往祝蔚面前挪。
不仅是他,这顿饭好像所有的偏爱都落在祝蔚一个人身上,这让她无所适从,不过她还算清醒,关俊良是看赵敬淳面子,而阿宇和关海则是各有各的老大,看眼色行事而已。
祝蔚才不管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只顾吃自己的,也不接话,听他们闲聊。
“关海有女朋友吗?”
为表礼尚往来,赵敬淳也得适当关心一下关海。
“没有呢,我又不像阿宇那么帅,他往公司一站,女孩儿都光顾看他了,谁还管我?”
祝蔚听得直皱眉,这个关海怎么处处喜欢跟阿宇比较?不仅是今天,平常在公司也一样。
赵敬淳转向阿宇,“以后有什么表现机会多让给关海,你往后靠靠。”
阿宇抿了口茶,笑着点下头。
虽然表面大家和和气气,但赵敬淳不太喜欢关海,私下对他评价一般。
之前阿宇带祝蔚在外面吃饭碰见关海和经销商,后来他跟赵敬淳讲了这件事,所以那次开会关俊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扬关海的时候,赵敬淳特意看了阿宇一眼。
一个采购部的总监,又是关系户,想清清白白怕是有点难,但被阿宇明面撞见还是头一次。
事实上他刚到饭店就看见关海了,只是不想打招呼而已,后来对视,阿宇想给关海敲敲警钟,没想到他转头为了自证清白,特意往公司交了两千块。
当然,这笔钱是关海自掏腰包,因为那个经销商跟他刚接触,还没谈到回扣那一步......
“对了赵总,上海店装修进度怎么样了?”
“硬装工期刚开始,之前定年后开业,应该可以。”
关俊良点点头,“等工期差不多,人资那边可以准备去上海出差招人了。”
阿宇给两位老板倒水,轮到关海,他动也没动,看似在听两位老板聊工作,实则......祝蔚觉得他是在享受阿宇为他服务。
放茶壶的同时阿宇从祝蔚盘子夹走她迟迟没动的鱼籽寿司。
借着茶壶遮挡,他的动作不露痕迹......
寿司是关海给祝蔚夹的,但她不喜欢吃鱼籽,尤其不喜欢夹寿司的人。
......
饭局到后半段,茶水喝了两壶,桌上的菜却还剩不少。
“出去一下。”
祝蔚说得很小声,只有阿宇听见了,因为话不是对大家说的,她只是不好意思直接走,索性小声敷衍。
从洗手间出来,祝蔚没急着回座位,而是绕到门外,想透透气。
吃饭的时候赵敬淳就坐在对面,祝蔚总感觉被一双眼睛盯着,浑身不舒服。
前后脚阿宇也跟出来,他手里攥着烟盒,看见祝蔚时皱皱眉,“怎么了?”
“吃多了,出来走走。”
祝蔚说话把皮筋扯下来,晃晃脑袋,头发散开,比夜幕还要黑沉。
阿宇知道祝蔚撒谎,他点着烟,说:“再坚持一会儿,吃完我送你。”
祝蔚目视前方电线杆,没回应,本来她想提一下中午的事,可现在不提貌似更好。
于是在阿宇抽烟的几分钟里,俩人就这么间隔一米站着,相互无话,天色消沉得好似一张黑网罩下来,悬在西方的启明星是唯一光亮。
烟雾飘到祝蔚跟前时,她忽然笑了声,“冬天抽烟,是不是可以取暖啊?”
阿宇看了看指尖抽了一半的烟,像被问住了,想了两秒,问:“你冷吗?”
烟递过去,毫无真心的邀请,祝蔚却学着他夹烟的样子接住,低头轻轻裹了一口,但她不会抽,烟雾没等往肺里走便呼出来,散得乱七八糟,狼狈逃窜。
烟重新回到阿宇那,他叼在嘴里,冲祝蔚笑笑。
一股暖流从胸口涌出,如冬日旷野升起的火焰,在天光渐暗时照亮了大地。
看来真的可以取暖。
......
他俩回去没坐几分钟,关俊良说有事要走,让关海送他,留下一张充值过的会员卡离开,五人餐转眼变成三人餐。
又吃了一会儿,赵敬淳把会员卡递给祝蔚,“你去把帐结一下吧,记得核对单子,问问里面还剩多少钱。”
祝蔚接过卡,朝收银台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赵敬淳说:“阿宇,这孩子对我有戒心,你私下替我多照顾照顾,明天我还要出差去上海谈个项目,顺便盯新店进度,得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