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缠(2)
起风了,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桑澜初抬手拂了下眼角,转身返回。
刚走过七八排墓碑,拐上来时的石板路,前头走来两个人。
不远不近,桑澜初抬眸,前面的那两个人也是一身黑衣,一把黑伞。
他们西装笔挺,其中一个恭敬地给身旁高出一些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撑着伞。
桑澜初浅浅瞟过一眼就不再看,继续往前走。
她下,他们上。
下着雨的四月初还很凉,桑澜初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低领黑色法式丝绒长裙,锁骨下一片皙白。
她戴着副黑墨镜,头上是荷叶边的黑色礼帽,再撑一把黑伞。
如此姿态高雅,这模样倒不像来扫墓的,而像是来拍电影的。
石板路很窄,擦肩而过时,桑澜初感觉身旁那个高个男人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下。
她刚抬头,他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
桑澜初撑着伞走下坡,还没走到主道上,就听身后带着紧张的喊声传来,“陆总,您又疼了?”
她回头,刚才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正捂着心口弯下腰,他侧着身对着她,她能看到他隐忍的表情,他似乎很痛苦。
身旁替他撑伞的男人把伞给了他,一边焦急掏出手机打电话时就看到了回头这一望的桑澜初。
这会儿天色快晚了,四周已没了人。
那人打完电话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变得锃亮,忙向她几步跑来。
“小姐,不好意思,能否麻烦您一件事?”
还不等桑澜初拒绝,他又继续说道:“我现在去车里替我老板拿药,麻烦您替我照看他一会行么?”
说着他飞快地掏掏口袋,发现还有一张名片,忙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电话。我已经通知了医生,如果我老板撑不住,还请您立刻打电话给我。”
桑澜初手里被迫塞入了一张名片,还没细看,他就飞快地跑了下去。
“陈峯。”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略沙哑却很有磁性,桑澜初撑着伞向他走过去。
那个叫陈峯的已跑没了影,她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坐在石块上,一条长腿曲着,伞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的男人。
看他手还按着心口或者胃部,桑澜初象征性礼貌问了句:“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男人似乎是轻轻嗤了一声,桑澜初没听清。
当她“嗯?”一声表示疑问时,伞下他漫不经心又似乎带着点儿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有事,我快要死了。”
第2章 他的唇适合演吻戏
这人语气不善,这是桑澜初的第一直觉。
他这平顺的气息声,还不至于要死吧?她墨镜下的眼睛微一眯。
如果是平时,她才没兴致搭理这些无味的事情。或许在这一排排冰冷的墓碑前,她想多说些话。
桑澜初慢慢俯身,手中的黑伞向身后靠了靠,她伸出两指轻捏住他的伞檐,往后拉了拉,露出他整张脸来。
如此近距离,就连浸在娱乐圈多年的桑澜初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不输当下任何一个当红男星的脸。
高挺的鼻峰上架着一副金丝边半框眼镜,眼眸深邃,有一股子斯文禁欲的韵味。按桑澜初演戏的经验来看,他的唇形也相当适合演吻戏。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拉他伞的动作,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仰脸看她。她嘴角微扯出一个轻讽的笑,若有似无。
桑澜初慢慢摘下墨镜,一双漂亮的眼里如无边湖水,只听她也淡着声回:“哦,要帮你叫救护车么?先生。”
她的整张脸也完全露出来,如梦如幻,美得不真实。
他竟就坦荡地盯着她的脸许久,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眸似乎含有深意。等桑澜初想去探究时,他又适时地垂下了眸。镜片上有细水珠,也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不需要。”他声音冷了点,本就白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桑澜初也不想与这怪人多话,她本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刚直起身准备戴上墨镜转身离开,没想到又起风了。
她的裙摆原先已被雨水打湿,这会儿风大,一吹,裙摆就扬到了正坐在那儿的男人的脸上。
衣服一湿就重了,但桑澜初怎么也没料到,这男人真脆弱至此,被飞扬的裙摆那么一拍,他竟然就要歪倒。
歪倒就算了,他还一把扯住她的裙摆,扯得她脚下细高跟一崴,整个人向前跌去。
她落了他一个满怀,两人手上的伞皆已飞到一边。
他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刚碰到那细细的骨腕两秒,他转瞬又移开,十分注重男女有别。
桑澜初一手搭在他肩头,脸与他的脸不过才几厘米。彼此鼻间都是各自的气息,她居然还有心思闲想,他的味道和娱乐圈里那些喷名贵香水的男明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