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逆行(124)
心跳得很不规律,像里面牵着个张牙舞爪的麻雀, 她急忙往屏幕看,就见官网上赫然出现一行字:
京城舞蹈学院,作品《吉赛尔》, 莲花杯一等奖。
哪怕她不是个强求努力一定要有回报的人,这一刻都有种, 多日的付出得到回报的满足感。
这个名次像是对她的肯定,她稳稳接住了命运对她的加持, 有了通往理想之城的第一把钥匙。
她缓了会儿, 小心翼翼地把官网页面截图,发给祁屹周看。
还没等到他的回复,指导老师已经一通电话打过来, 水梨接通。
“真不错,我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成绩, 比我之前带的每一届都好。”指导老师道。
听得出来, 她也很高兴, 语音都是上扬的。
和指导老师打完电话,水梨还没歇歇, 宿舍门被敲响。
开门,是几个平素和她们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她们一进来,就喜形于色,“阿梨,恭喜你,一等奖耶。等你去了国外可别忘了我们,苟富贵勿相忘。”
水梨笑着点头,和她们说了会儿话。
聊天结束。
水梨重新坐回座位,点开手机屏幕,刚刚的热切,已经缓解了很多。
出国。
这个词虽然有出现在她的人生设想中,但是毕竟只是个设想,远远没有此刻来的实际。
只是她心情说不上好,甚至很复杂,出国无疑能实现她的梦想,在国外她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但是生活也随着出国这个事出现了打乱。
像一记重球,她的世界碎得稀巴烂。
她在想,祁屹周怎么办?
正如成橙说的,荷尔蒙的有效期只有两年多。
假如激情褪去,时差、距离、接触的生活完全不同频,甚至连及时的情绪反馈都做不到,那么又如何延续这段感情呢。
她知道她挺悲观,也不知道怎么和祁屹周说这事。
毕竟这是因为她的做法,才导致的结局,他只是个牵连者,她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反应。
有些害怕面对。
正好已经到了期中考试,她和祁屹周都忙得厉害,每天连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水梨把这件事压在心头,准备正式通知下来再说。
她给爷爷报喜。
爷爷接电话接得迟,她知道爷爷听力不好,声音放得挺大,“爷爷,我上次说的那个比赛,我得了一等奖。”
爷爷却似乎依旧没听清,沉默了好一会儿,茫然地“啊”了声。
水梨吸了吸鼻子,一字一顿,“爷爷,我得了好名次,可能能出国学芭蕾。”
这次,爷爷听清楚了,笑着不住地重复,“我的乖孙真棒,真棒,我们水家出了个能出国的人,这下我老水死也瞑目了。”
“爷爷,你说什么呢?”水梨忍不住打断,“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还可以活好多年的。”
一百岁来算,爷爷今天也才八十一岁。
还有那么那么久,他还可以陪她很长时间。
爷爷叹了口气,“傻孩子,爷爷年纪大了,没什么吉不吉利的,这都是迟早的事,这身体只要一挎,后面再要恢复就难喽。”
水梨抿紧唇,想说他想多了,不会这样的。
只是话还没出口。
爷爷又道,“梨子,爷爷的银行卡放哪里你都知道吧,密码就是你生日。还有你别总给我打钱,有钱自己用,后面出国,少不了用钱的地方,还有老家的钥匙,你有吧,窗台那儿的鞋垫子下也放了一把……”
爷爷交代得多,她完全插不上嘴,甚至最后都落到了祁屹周身上。
爷爷不知道祁屹周的名字,只嘀咕着,梨子,你要好好跟人相处,不要冲动,不要做傻事,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水梨挂了电话,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心里惴惴不安。
爷爷的话,有点像在交代后事。
她很不想承认,但是过了年,爷爷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
他越来越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她得声音提得很高,他才能听到。
虽然水梨知道,年纪大了,听觉器官不可避免地会渐渐衰弱,这可能代表不了什么。
只是爷爷的变化,仍像根刺扎在她的心上。
她感受到某种人力不可干涉的,自然界的规律在爷爷身上运转。
她在成长,而他在老去。
她无法改变,却也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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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时候,水梨忙完自己的课业,去了周慕洲家给小软毛补课。
一个寒假没见,小软毛好像长大了不少,看到她,很冷静地说了一句,“小水老师,你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