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礼品店(10)
虽然苏阑清想到了很多,但是念头也只是转瞬而逝而已,他做出倾听的样子,摆手道:“我很乐意倾听,陈小姐可以慢慢来。”
那陈薇的眼睛看向熙熙攘攘的大街,思绪飘得很远,道:“其实我是陈薇,也并非陈薇,用现代科学来讲,我算是十年前你遇到那个陈薇的第二人格吧!她也知道我的存在,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小勤,用我们妈妈的名字给我取的名字。”
苏阑清虽然有所猜测,但也有些惊愕。
那陈薇又或者称她为小勤,她带着一丝忧伤。“我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我有记忆以来便是在李勤妈妈的葬礼上,我像是她身体里的一个旁观者,但我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绝望,因为当她绝望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我胸口的位置也跟着难受。她念完初三第一学期便没有再读书了,因为她养父陈伟带回了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孩。陈力说让她辍学赚钱,说现在没办法支撑她读书了,还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倒不如出去赚钱养弟弟,以后弟弟有出息了,她嫁到别人家才不会被欺负。这话是不是非常假?”小勤说到最后,问了苏阑清这么一句。
苏阑清心里道,这话自然很假,但落在一个从小被抛弃,好不容易有人能爱着她的女生眼里,恐怕即使是□□也甘之如饴吧!因为从小缺少安全感,经历过被抛弃,即使是碰上想要利用她的家人,也会尽力美化家人的种种利用,自己把自己说服,自己将自己驯服成所谓家人的工具。因为自从李勤死了之后,陈伟这个养父就是陈薇唯一的依靠了,毕竟也叫了陈伟那么多年的父亲,怎么会想到人心的复杂和险恶。
有一天陈伟说有一个朋友帮她找了一份工作,等下来带她过去,不用身份证也能被雇佣,因为她的身份证还没够十八岁,又因为脸嫩,看起来就小,所以她去外面应聘工作很多都不招,有一些可以招的陈伟还不满意,说工资太低了当打发要饭呢?
小勤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当天下了这年冬天的第一次小雪,陈薇扒拉了一下火堆,又重新放了些玉米杆子进去,让火烧得更旺一些,有风从旁边窗的窟窿灌了进来,她透过窗看向外面,屋外院子里有棵长得奇形怪状的树,现在只剩下树杈和上面一层白色的堆雪,那棵树需要熬过漫长的冬天等到明年春天才会抽出新芽来。
“扑通扑通。”沸腾的水一下下顶着瓦罐的盖子,空气中渐渐散发出越来越浓重的药味。陈薇坐在柴房里的一块大木头上发呆,她面前是一个铁皮小灶,灶上放着一个泥瓦罐,那瓦罐里煲的是她养父新娶妇的安胎药。
“陈薇!陈薇!药煲好了没呀!”外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陈薇一下子回神过去,这是她父亲的新嫁妇陈萍的声音,她放下火钳跑了出去,又跑进了里屋。
陈萍扶住肚子撑坐在炕上,肚子圆滚滚的跟皮球似的,像是随时有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一样,陈薇跑上前去扶她,被她甩开了,呵斥道:“滚开。”
陈薇扶她的手僵住,讪讪又尴尬地站在一旁,她不知道该叫这女人什么,她养父刚接这女人回来的时候,让她管她叫妈,她死活不肯叫,当时气氛僵硬,那从没打过她的父亲还打了她一巴掌。
可能是因为这样她才对陈薇没有好脸色,陈薇有些沮丧地想着,但她却没有后悔。她也不喜欢这陈萍,她看她的眼神跟物件一样,冷冰冰的,里面没有任何温度。
她低着头在一旁,诺诺回道:“那药刚滚开。”
陈萍指着坐着的炕指责道:“这炕冷冰冰的,赶紧烧火,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养你简直是吃白饭的,真不知道你爸这么想的,帮人家白养一女孩。”
陈薇哦了一声,一声不吭地跑出去,半响怀里抱着从厨房里抱来的柴火。
终于把炕烧热了,陈萍又趾高气昂地使唤道:“药呢?去厨房看看药怎么样了,等下都煮成药渣了都。”
陈薇又跑了出去,但走出门口时却是松了口气,她不喜欢和李萍呆在一起,每当她们呆在一起她都感到空气都慢慢窒息。
“咔吱”外面的铁大门打开了,陈伟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养父身材瘦小,胡子拉碴,穿着破烂的棉袄,而和陈伟在一起的男子则是身材高大,剪着利落的平头,眼神凶恶,穿着一身滑溜的大氅,手里还夹着根烟。
陈伟看见她眼神带着笑意,还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陈薇看了看那男人,那男人也看着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又看了看养父,他正开心地笑着看她,这么多年来很少看他笑过,他对着她和李勤,似乎总是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他不喜欢笑,还是不喜欢对着她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