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惊鸿+番外(107)
万慕青仿佛早已预料到这般情形,因此波澜不惊道:“只要小女子帮得上忙,自会如陛下所愿。只是这位云公子,可懂些药理医术?”
“略懂些许,”叶轻云笑了笑,“虽不及姑娘医术之高明,但寻常抓取药材、煎药火候,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万慕青从香几上取回面纱斗笠,将喝完的药碗收回食盒,剩下了一盘蜜饯。她微微欠身,雪白轻纱慢慢垂下薄如蝉翼般飘逸,“陛下服用完丹药后,最好多睡会儿,养养精神,云公子不介意的话,携陛下一同出去走走也好。”
叶轻云点了点头,向她拱了拱手。
“多谢少庄主,”沈钰从储物戒中摸出一块儿金令牌,交给了万慕青,“此后倘若万神山庄有事相求,少庄主可凭借此令牌直接入宫。金牌既出,就无人敢阻拦。”
万慕青跪地叩首,“谢陛下恩赐,小女子这便告辞了。”
青衣女子起身,薄纱斗笠随着她的动作而轻盈飘落,她仍穿着那身淡雅翠青长裙,挎着食盒渐行渐远,悠然带走了满身药香。
沈钰闭起眼,任由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只觉得有些累。
“在想什么?”
叶轻云捏了块儿蜜饯吃得满嘴香甜,连带着空气中都漫起水果的清甜。沈钰忍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了身边人满身的甜腻味,睁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吃甜食不要在我面前吃,闻了那股甜味就想吐。”沈钰不耐地一巴掌拍开叶轻云故意凑上来的脸,“说多少遍就是不听,非得要我发火你才听吗?”
叶轻云站了起来默默后退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眼前一亮:“我先前就想问了,阿钰为何在其他人面前都自称‘朕’,但在我面前却是‘我’?”
沈钰闻言张了张嘴,瞳色渐深,却没做出任何解释,而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了眼就要睡觉。
叶轻云咽下嘴里的蜜饯,见他不愿说,也没再询问。本就只是随心而问,也没真的想要个怎样的答复,他的阿钰不愿说,他也不会为难他。
“那你为何……愿意将我留在身边呢?”叶轻云轻声说。
玉鸾宫内鸦雀无声,只听得沈钰浅浅的呼吸声。
他知道沈钰并未睡着,不仅醒着,还悄悄竖着耳朵像只猫儿般听动静。他若是现在起身离开,那猫儿虽然不说话,却会独自失落许久,觉得又有人将他丢在身后了。可惜猫儿的胆子太小,只敢向他伸一下爪子,东碰一下西碰一下,倘若他主动去握那毛绒绒的小爪子,却又被“刺溜”一声挠出一道血口子,待回头再去找的时候,他早已缩回了最安全的地带。
身上最痛的伤口永远是最亲近的人造成的,出其不意的则是痛上加痛。明知身边的人或许想要的只有他的命,明知或许根本没人会真心待他,明知付出去的信任也许向来都是镜花水月。
他却依旧固执地去寻那个可以相信,能够托付后背的人。
空气中有人轻叹一声。
“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了。”
“倘若有一天,阿钰愿意告诉我了,那便再告诉我吧。”
沈钰眼睫微颤。
他仍然背对叶轻云,并未动身一下,却轻轻“嗯”了一声,生硬地寻了个话题,想摆脱这干冷的僵持:“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转过身平躺在榻上,微睁着眼,笑意淡淡:“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能找到我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吧。毕竟我只不过一介凡人,虽说是地上的皇帝,却也逃不开世俗凡尘。叶轻云,我记得你离渡劫……”沈钰停了下来顿了顿,“大约只有一百年,是不是?百年过后,渡过雷劫,即可脱胎换骨,位列仙班。”
茶香逐渐地弥漫开来,沈钰缓缓起身,他的伤势尚未痊愈,故而走起路来并不算快,却让叶轻云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记忆中的小孩子曾是这般孩子气的走姿,晃晃悠悠不急不忙,要旁人着急催促几声,才肯踩着草鞋一路轻快地跑上宛如飞虹的风雪长桥,还要顺手从路人用来装饰飞桥的花枝上,摘下一朵雪白清香的花儿来。
青年笑笑,凉茶随手泼在窗外的桃树下,重新添了杯新茶。
沈钰接过饮了一口,浓淡合适,入口温热,一切都那么贴合他的心思。皇宫不缺煮茶人,但叶轻云煮的茶却处处都随了他的口味。
沈钰放下玉杯,声音淡淡道:“我前些日子,在御书房读了些民间流传甚广的话本。”
他忽然想和身边青年说说那个故事。
“讲的是九尾白狐与一介书生的故事,白狐女一袭紫衣与那书生相遇,与书生成为了红颜知己,几年后书生考中进士,欣喜甜蜜地向狐女提了婚,三媒六聘抬着红轿将狐女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