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86)
这一边宋槐双手背在身后,鞋子轻轻踏着每一处的水洼:“多多少少会变的。”
“这还得了?”陈长安语调上扬,神情夸张:“那我死后,还有劳先生在九泉下寻我,别一个不留神将我丢了。”
宋槐被他逗笑,只得道:“丢不下你,且放心去罢。”
几乎同时,两人转眼瞧向对方,互相都看见了眼底的微微波澜。
好似沉寂春水,遭清风吹皱。
梧桐
“所以说,临庭仙君是喜欢衡胥神君的咯?”西海,幼吾听着赵岭讲的故事,渐渐开始犯起困来。
赵岭未曾察觉幼吾的眼皮已经快要阖上,犹自沉浸在回忆里:“说不上吧,我觉得不是。可是当年九重天上几乎人人都这么说,传到我们下界来,更是诡谲离奇得不成样子。我是凭着欢喜场里的情报,才将那段故事知晓了个□□成。”
“喔,你手上的权力,居然就起打听小道消息的作用。”幼吾努力地挣扎着不要睡去,可眼皮似有千斤重。
赵岭:“不是啊,那时候还是太平时期嘛,不打听八卦打听什么?哎你是不是又要睡了?”赵岭这才发现脸都快要趴在桌子上的幼吾,不由得伸手去晃晃她。
幼吾被赵岭一晃,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是老虎,我困不是常事么。老虎都是爱睡觉的。”
赵岭苦笑不得,伸长了手指轻轻戳幼吾的脑袋:“你还同我说过你在家里不是这么爱睡的呢。不就是临庭离你远了,你不适应了罢了。”
说着,赵岭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自顾自转了话题:“要不是你确实是只老虎,我好以为你也是只醴奴了。”
幼吾下巴撑着桌子,勉强克制困意:“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你看,你离了临庭,就开始要睡觉;而醴奴离了契主,也是有很大反应的。听临庭说过,从前没有和衡胥会和的时候,浑身难受呢。”赵岭收回手,顺便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嗑。
幼吾使劲摇晃脑袋,问道:“那先生现在还会难受吗?”
“不会啊。”赵岭道:“你看你家先生现在是浑身难受的样子吗?他早就不是醴奴了。”
“哇……这,还是能改的么?”
“能的吧,大概。我看他当年就是自己研究着把体内的特质全消除了,还挺难的呢。”赵岭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当年为了做扭转大阵,糊弄了衡胥好多年,才得到那么一点点材料。我后来还想着找他要这个阵法的谱呢,就听说他死了。"
幼吾终于支撑不住,一头磕在桌上,还打起了呼噜。
在她耳畔,赵岭惋惜道:“真是可惜,千年的老神仙,也会有看错人的时候。”
陈长安与宋槐其实并没有真的用双腿赶路。
不用竹筏,也还有陈长安的御剑飞行。宋槐双手从两边的袖口伸进,揣在了一起,十分驾轻就熟:“你此番飞得慢些,我功力还未恢复,你一个颠簸兴许就把我颠下去了。”
陈长安双手捻诀,点头道:“行,我稳着些。”
身后,宋槐稳稳当当站好,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腾出一只手来撑伞。
陈长安狐疑地回身望了一眼,宋槐笑着安抚:“不会被风吹跑的啦,你要相信神仙的杰作。”
行吧。
陈长安依旧不太放心:“要不你还是抓着我的腰带些,我也能放些心。”
宋槐挑眉看着陈长安,好似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将手往陈长安后腰处深,却突然挑起一只指头,对准陈长安的痒痒肉就是一戳:“嘿!”
陈长安如前几日在欢喜场中一样,整个人倏地僵直。
得逞的宋槐直乐道:“好么,果然这里就是你的软肋。”
陈长安苦笑:“您今年多大?长青十岁起就不爱做这些恶作剧了。”
“我是提醒你,以后在这多垫些东西。”宋槐煞有介事,"软肋么,可得护住了。"
而陈长安却道:“人浑身都是软肋,只一块不起眼的小地方,就要精心呵护着,那心脏脖颈处又要怎么护住才好呢?”
“何况,有了这处小弱点,旁人便看不见我的其他软肋。不护着它,日后弃车保帅的时候就好使了。”陈长安接着说。
而宋槐却疑惑:“这地方又不致命,除了十岁前的长青和现在的我,谁还会盯着它去?”
“我将来的妻子啊。”陈长安脱口而出。
“……哦,原来是夫妻乐趣。”宋槐恍然大悟,只是这话语间,莫名有些失落的意味。也许是发现除了自己,陈长安身边还会有更加亲密的人存在,从而产生了这样的落寞。
陈长安在空中御剑飞了半晌,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偏过头去问宋槐:“先生从前,有道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