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71)
“风景看够没有?没看够的话我们可以待会再走。”竹筏上,宋槐问陈长安。
陈长安摇摇头:“咱们惹了欢喜场的头领,此地不宜久留。”
“不用怕他,”宋槐道:“他估计是从你的缎带上发现了我的踪迹,今晚找上你想一问究竟的。只是他没想到我本尊就在你身边,这才气成那副模样。”
宋槐驾驶竹筏穿过欢喜场市集上空,灵活地躲开天空中的灯笼。
陈长安问:“先生为何激他?”
宋槐打个哈欠,囫囵道:“他能帮我把我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这样也省得我费事。毕竟天底下觊觎我的人那么多,与其做个假的,不如和我本人做交易划算。”
“引蛇出洞?”
宋槐的竹筏辗转到欢喜场结界边缘,结界之外就是凡间。他从袖子里掏了半天,拿出一颗圆形的珠子。
“既然要有动静,当然是要闹大些了。小徐啊小徐,对不住了!”话音刚落,宋槐便将珠子投出。珠子与结界屏障相撞,伴随着碎裂之声,一个硕大的裂缝应声而出。'
“听小赵的,在外界转几圈再回去。”宋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罗盘,往陈长安身上一丢,而后又打了个天大的哈欠,往后一倒,直挺挺地躺在了竹筏上,睡着了。
陈长安见宋槐打盹,便拿起罗盘接管了操纵竹筏的任务。
刚出欢喜场时,二人身后还有追兵。而在陈长安的左闪右避下,追兵也逐渐被甩开了去。被幼吾嫌弃了多年的驾驶之术,竟也没把宋槐晃醒,大概他是真的太困了。
天渐渐大亮,陈长安已有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他将竹筏停在一处不知名的郊外,轻轻拍醒宋槐:“先生,去吃点早饭?”
宋槐揉揉睡懵了的眼睛,双手撑起身子:“啊?我不想动,你去买来好了。”旋即,他将手臂遮住双眼,只露出笑得好看的嘴角:“吃完了早饭,咱俩正好在树影里补个觉。”
陈长安依言,下了竹筏。不多时,便带了热乎乎的早点过来。
两人盘腿面对面坐着,你一个包子我一个馒头地狼吞虎咽下去,双双打了个饱嗝。
宋槐伸长了脖子看向四周,叫陈长安捻了个隐蔽行迹的结界,而后拍了拍陈长安的大腿:“来,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回去。”
陈长安同他并肩躺着,吹着清晨穿过树林的微风,笑道:“几天没回去,幼吾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宋槐翘着二郎腿,口中哼着欢喜场里船夫哼唱的调调:“她呀,还从来没离开我这么久过。哎,你说咱们回去的路上要不要给她带点什么好吃的?”
一旁的陈长安困意袭来,勉强道:“那待会进城,买些糖人什么的好了。”
宋槐笑:“以前我要是这样问你,你肯定说不用给她带。”
陈长安也笑:“那是我还小,如今我大了,当不与她一般计较。”说罢,他的眼皮仿佛有了千斤重,闭上后就睁不开来了。
陈长安身侧,宋槐将头转了过来。
宋槐看着陈长安熟睡的侧脸,不知不觉竟眼眶湿润起来。
记忆里,他曾那样卑微哀求某人将自己留在身边,哪怕是睡前看上一眼也是奢望。如今却有人不设心防地与他并排睡下,甚至可以同他说些有的没的的家常话。
宋槐想起在高楼上时,脑海中闪过的一丝念想。如果陈长安真的能修道成功,延长寿数,自己是不是就能够有个相伴多年的好友了?待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他也许就可以带着陈长安和幼吾,在灵拂山上隐居起来。
陈长安若喜欢热闹,他倒也可以给他介绍几个热闹的好去处。反正自己天南海北都去过,陪他再去一次,又有何不可呢。
真假
宋槐与陈长安是被正午的大太阳晒醒的。
陈长安毕竟是凡胎,这点补觉根本不够他恢复精力的。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与宋槐笑道:“失策了,该找个树荫大的地方睡。”
宋槐躺在他的身侧,用宽大的袖子遮挡阳光:“这太阳忒毒,扰我清梦。”
陈长安两指并起,于空中划出一道符文,竹筏便晃晃悠悠地悬空而起,在离地越一丈高的地方缓慢移动。
竹筏在树林间旁若无物地流畅穿行,一点也不见晃动。
宋槐表扬道:“几天没见,就开窍了?”
陈长安回他:“求速与求稳,不同侧重罢了。”末了,他还要补充一句:“我其实都会的。”
宋槐笑着没有点破:“睡到天黑,如果没有人来打扰,咱们就回去找小家伙。”
陈长安点头,忽然想起酆都时候,赵岭提到的幼吾身上的禁制。他歪头看向宋槐,问道:“先生给幼吾,下了什么样的禁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