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41)
陈长安对她的深情忠心不屑一顾:“哪天先生对旁人动了心,跟别人跑了你追都追不上,我看你在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意趣。”
幼吾正要再啐他,却听见身后宋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幼吾回头,正见宋槐放下胳膊,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则握成拳头挡在嘴边:“长安果然是长大了,开始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了。”
幼吾叫道:“先生你才睡了多久就被陈长安吵起来了?我这就去收拾他,教先生你好睡。”说着就要张嘴对陈长安咬过去。
陈长安一抬手就挡住她的脑袋,越过幼吾问向宋槐:“怎么,山里也不是没有行双修的同门,情爱又不是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祸害,先生这么多年原来没什么喜欢的人吗?”
幼吾按下陈长安的手,替宋槐反问他:“你跟着先生也挺久了,哪来这么多你自以为的事?先生没有喜欢的人,喜欢先生的倒有好几个,你师娘算一个吗?”
宋槐从幼吾身后给她一记小栗子,嗔她:“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幼吾揉着脑袋:“啊,原来不是吗?”她印象里,陈长安的师娘还是比她自己高点的小姑娘时,也挺喜欢躲在远处看晒太阳的先生与自己的。
原来她喜欢的不是先生,是自己吗?
陈长安趁幼吾回头望向宋槐,也在她脑后敲了一把:“我师娘当然喜欢的是我师父,你少在这仗着活得久就胡说八道。”
“哎呀,我说的是她少女怀春的时候嘛……我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陈长安。算了算了,这种八卦我自己揣着,留着讲给长青听。”幼吾自己小声嘀咕。
幼吾与陈长安在这边闹着,另一头宋槐旧懒散地躺着,似睡非睡。
竹筏在空中以风为浪,行得倒快。
不多时,宋槐慢悠悠坐起,勾起手指用指节敲敲竹筏,对着还在打闹的陈长安与幼吾道:“你们抓紧些,我可比长青还不稳的。”
幼吾还没反应过来宋槐所言何事,便感觉身上一紧,接着整个人几乎都要被甩出去。
她低头看抓着自己前襟的手,心想幸亏她是个还没有长开的女童模样,但凡多长大一些,陈长安这样抓她是要被剁手的。
感觉到幼吾的目光,陈长安转头与她目光短暂相接,简洁地道了声:“不用谢哈。”
宋槐熟练操纵着竹筏在云间横冲直撞,终于在一处荒郊停了下来。
幼吾被晃得脚步虚浮,下了竹筏连忙就一屁股坐下,看着陈长安一本正经地收起筏子,仿佛准备好了转身就过来嘲笑她。
幼吾抢在他之前爬起来,往宋槐面前一凑:“先生我们到啦?”
宋槐不点破她,只是将双手负在身后,示意另外二人跟上。
酆都此名,幼吾曾听宋槐提起过。
那是连陈长安的师父都还没入门的时候。一日,宋槐正在山里钓鱼,刚好接住了一只飞进树林的竹鸟。那只竹鸟见到他伸手,便化作了一张信笺躺在掌心。
宋槐读完信笺,一边用手搓碎了信,一边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去酆都了,真是不容易。”说完也把钓竿一收,带着小幼吾去门内食堂蹭饭去了。
想来此番要找的故人,就是那日送竹鸟的了。
幼吾追上宋槐,拽了拽他的袖子,将想法说了。
宋槐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夸赞一声:“你这时好时坏的记性真是有趣。”
幼吾闻言,还不忘回身对陈长安一翘鼻子,陈长安在宋槐身后跟着,回了一个白眼。
此时还未入夜,酆都内行人车马与鹤州的百姓无异,完全没有所谓的“鬼城”气派。
宋槐带着陈长安与幼吾,三人沿着城墙边信步走着,不时与城内居民擦肩而过。这倒与鹤州有些不同了。鹤州百姓个个忙自己的事,是无暇顾及外人做什么的;酆都里的倒不一样,看他们是从城外进来,便一个不落地投以打探的目光。
这目光看得幼吾后背毛毛的,她抬头看宋槐,却看后者仿佛浑然不觉。
幼吾贴近宋槐,问道:“先生,他们好像在打量我们,看得我怪难受。”
宋槐握住她的手:“我们是外地人,进城当然要被打量的。不怕,我们找个人就走。”
“非找他不可,是他有什么好法宝吗?”可以把他们仨变透明之类?
宋槐笑:“不找她,咱们进不去欢喜场呀。”
说着,他带陈长安二人又拐进几个窄巷,在一户很不起眼的人家门前停下。
宋槐敲敲门,问道:“赵姑娘在不在呀,我们来找赵姑娘。”
门并不应。
宋槐又敲敲门:“赵姑娘在不在呀,我是赵姑娘的好朋友呀。”
门还是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