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267)
宋槐眼神一凝,脖颈不动声色地向后仰:“王爷的手,都能伸到安宁殿去了。”
“不过是一些小道消息,我身边处处都是我这个皇妹的眼线,天家儿女,没有什么可以让彼此放下戒备的。”
宋槐皮笑肉不笑:“我看不懂这些事情。”
“仙师不需要看懂,修仙界有修仙界的尔虞我诈,凡间有凡间的阴谋诡谲。各有各的求生之法罢了。”
“也是,但凡能一刀捅死的,早就下手了。”自然就用不着动这些脑子。
宋槐自嘲地摇头:“我果然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裴锦琛问道“如何呢?仙师刚从外面回来,此番又要回到宫里去取安宁殿的宝物吗?”
宋槐反而问了另一件事:“既然大都不准登高,敢问郊外高塔,给不给我去呢?”
裴锦琛答:“自然是可以的。”
宋槐起身,当着裴锦琛的面乘风而起,瞬间越过民居往城外飞去。
剩下裴锦琛看着天边惊叹:“不是都说修仙之人要御剑才能飞的吗?”
宋槐稳当地落在高塔之上,没了外衣,寒风只钻他领口,害得他狠狠打了好几个寒战。
“冻死人了,早些结束早些回家。”他定了定神,决心放开手臂,从锦囊中拿出之前做好的牌子。沉甸甸的,里边是经过淬炼的凡人的骨灰。
这东西只是源于宋槐的一个推测,具体能不能行还要看这一次的结果。
他将牌子向空中一抛,牌子发出暗红色的光悬浮于空中。宋槐向其倾注法力,不过须臾,淡红的光晕向四下炸开,又被风吹到了城中。
漆黑的夜,有人在睡梦中吸入气体,不知不觉被红色围绕;有人立在屋檐下,突然从骨髓深处传来痛楚,骤然间跪地哭嚎;有人秉灯夜读,晚风吹开了门窗,起身时忽然晕倒。
不过是平常的一个夜晚。
宋槐逐渐感到后背脊梁冷得生疼,险些要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的那具肉身。
他看不见那道伤,但久久不能愈合的疼痛终究成了他的又一个梦魇。
往事不堪回首,他的后背也是。
“嘶……”宋槐倒吸一口凉气,收回牌子塞进锦囊里揣好,准备回城看看情况。
幼吾远远地追来,站在塔下仰面朝天,双手拢成一个喇叭,对着塔顶道:“先——生——咱们还回——去——吗——?”
宋槐一笑,坐在瓦片上捏起木珠:“长安,睡了没?”
脑海中很快传来声音:“先生你忙完了?”
“算是吧。”宋槐仰面躺下,硕大的金丝文虎从下方跃上来,在上风口用身躯将他围住。他伸手摸着幼吾的肚皮,望向天空:“欢喜场很热闹吧,大过年的。”
陈长安道:“确实热闹,人声鼎沸,吵得我头疼。想来你不会喜欢这样的环境,我便也提不起兴趣。”
“这话说的,你高兴就高兴,好端端的带着我做什么?”宋槐轻笑一声,幼吾不知他在笑什么,大脑壳往他面前凑。
“若是你喜欢,我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就会想到你喜欢这里,因此我在这,便希望你也能在这,我们两个人一起高兴。先生,我说过的,我的喜好建立在你的喜好之上,你喜欢,才算是好的。”陈长安说出一大长串话,听得宋槐乐颠颠地笑。
他乐不可支道:“得亏不用你说出口,要是让你说,还不知道舌头能打几个结呢。”
“我敢说,更敢想。”陈长安怡然自得,“先生要我想什么?”
“先生要你先别想。”宋槐及时制止住他,一只手摸在幼吾的鼻梁上。“你最近还好吗?”
陈长安道:“好着呢,这边过年也学着人间,有烟花还有叫卖。多亏你送我的那本秘籍,我这几日做了些东西,赚了不少钱呢。”
宋槐点头,但又想到陈长安此时又看不见他的动作,干脆翘起一只脚搭在另一边的膝盖上:“是好事啊,起码出门在外,有个手艺了。”
“先生,庆你生辰,顺颂时宜。”陈长安忽然道。
“嗯?”宋槐一愣,“今日是除夕。”旋即又改了口:“算了,你说今日是我生辰就是吧,我受了,礼物呢?”
陈长安:“已经买好了。”
“那只小鹿?”
“不是,鹿是我的。”陈长安说道。
宋槐眼珠子转了一圈:“我听你那样高兴地说与我听,我当这就是我的生辰贺礼呢。”
“下次见面,我给你送来。”
宋槐拽过幼吾的尾巴尖甩着:“还要等下次见面吗?那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陈长安捧着珠子抬头望月:“那我尽快。”
宋槐勾唇:“你能走得开吗?还‘尽快’,快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