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255)
齐鹿看一眼幼吾,将手默默背在身后:“阁下此言差矣,我朝换名的规矩……”
“是从你的到来开始的。”宋槐懒得听他辩驳,索性替他说了。“两百年前的太昌国,还没这么多幺蛾子,也就是你巧立名目,在先皇面前挣足了风头。”
在除夕家宴之前,宋槐曾溜到乾王府制备贺礼的仓库里,偷摸儿地把一鼎香炉换成了九乡鹿鼎。
为此,他专门和灰鹿强调了一番:“我要听一些有用的消息,你能替我做到不?”
灰鹿勉为其难:“小的拼了命也给您老做到。”
裴蓝笙爱香,她得了新炉,一定会拿来用。而齐鹿作为国师,哪怕他与裴蓝笙不对付,也要在除夕之前跟着内务属与裴蓝笙上报家宴准备之事。
灰鹿带着他在从前的数个夜晚亲临太昌国两百年来的境况,齐鹿的存在感着实强得让宋槐这个外人都觉得难受。
“我说,当今的国主就没觉得这个国师有点碍事吗?”宋槐一脸腻味,仿佛是吃到了流着肥油的大肉。
“嗯……这个嘛……”灰鹿讨好似的给宋槐倒上茶水,“小皇帝人微言轻,再加上都是凡人,谁能说卸就卸了他的职位呢。”
“不是还有个摄政王,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行?”宋槐问。
灰鹿撇撇嘴:“罗怀文要保这个公主夺得权位,还要镇住朝野上下的异议,已经挺难办了。好在齐鹿也不打算参与皇权更迭,不然若再有一方实力掺和进来,裴蓝笙不一定能坐稳这个皇位呢。”
宋槐感慨:“我以为既然有裴锦琛这个皇子在,太昌国人能让裴蓝笙即位,并不会怎么难为人家呢。”
灰鹿笑:“裴锦琛忙着玩鸟跑马,策论写得一塌糊涂在前朝都是出了名的,上一任国主根本没打算让他继承皇位。裴蓝笙是和另两个皇子争储来着,也幸亏时任大元帅的罗怀文站在了她阵营,得兵权者得天下啊。”
得兵权者得天下。
亘古不变的铁律了。
“那两个败了的皇子呢?”宋槐顺口一问。
“死了呗。”灰鹿道,"当日就死了。"
宋槐点点头,口中却说:“我以为要被押进悬刀狱里呢。”
灰鹿不由得啧啧道:“悬刀狱看起来是太昌国第一大狱,实际上归齐鹿把控,他说谁能进,谁就可以进。当然了,裴蓝笙不想让谁进,谁也不用进去——只要在下狱之前要么找点钱换名,要么提前死了,就能省得被齐鹿拿捏。”
“那么,”宋槐想起了伏逍,“这三年还有人被抓进去吗?”
灰鹿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齐鹿这儿没听说。”
二人分开时,灰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宋槐道:“仙君知不知道裴蓝笙要择婿的事情?”
宋槐:“知道啊,怎么了?”
“这几日罗怀文一直告病不上朝,仙君听说没有?”
“……你想说什么?”
“我窥探裴蓝笙的梦境,发现她和罗怀文之间……关系匪浅。”
宋槐并不意外:“能在两个皇子之外坚定地选择一个公主,这当然需要够格的交情。”
灰鹿咧开了嘴笑:“我说的不是这个。仙君,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宋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说的是这个。那怎么听说新皇帝要择婿?她与罗怀文既然早有情愫,在这个当口做这些也不怕英雄冲冠一怒,举兵谋反。”
灰鹿摊手说:“小情侣之间闹别扭。”
宋槐挑眉:“只是闹别扭?他们之间还有感情?”
“有,有得很。嘿嘿,是有人往摄政王府塞人被太昌国主先一步知道了,于是国主择婿的旨意便同摄政王的床上流言一起散布了出来。”
“哇。”宋槐语塞。
灰鹿兴高采烈地甩着袖子:“还不知道这场别扭什么时候能闹完呢,自从择婿的旨意下发,摄政王就没在朝堂上露过面。”
“他也不解释解释?”
“目前没解释。”
“不是说得兵权者得天下吗,裴蓝笙就这么放心大胆地和罗怀文闹这种别扭?”
灰鹿撇嘴:“所以我才说不过是小情侣闹别扭,于国事无碍呢。”
“……会玩。”年轻人一代比一代会玩了。
宋槐双手叉腰,这一身的华服确实沉重了些,若不是要在后生面前装蒜,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身外衣扒了。
他冲着齐鹿努努嘴:“那什么,我也不想听你狡辩什么了,有架打没架打?有的话我就动手了。”
齐鹿后退一步,对着宋槐道:“阁下要和我动手?在皇宫里?”
宋槐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大一圈,还不等齐鹿做出反应,不过是一个响指,便将他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