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254)
裴蓝笙举起手,拳头里攥着的是宋槐的衣袖:“孤没亲啊。”
“……”
“……”
齐鹿笑着拍一拍裴蓝笙的手背:“陛下,景亭师兄交给臣来接待便是。”
被酒气氤氲的裴蓝笙定定地看着齐鹿,半晌,终于松了手:“也罢,人交给你,孤也宽心。”
说着,她打了个酒嗝,扯着内侍的手回了寝宫。
宋槐揣着手,身子向外探了探,对着幼吾感慨道:“陛下真是亲民哈。”
幼吾深以为然。
倒是齐鹿眼中含笑,站在他们二人身侧,像是带着自家弟妹出来游园的兄长:“师兄有所不知,陛下当年为保江山不落入歹人手中,杀伐很是决断的。”
宋槐直起身,对着齐鹿道:“杀伐决断,影响陛下现在亲民吗?不影响的吧。”所以他又没说错。
齐鹿笑脸相迎:“师兄说的是。”
宋槐问:“我住哪?”
“内务属原先没有准备,师兄今夜可以宿在我那里。”
宋槐挑眉,正中他下怀。
“那便走吧?”宋槐摊开手掌,幼吾的小手落入他手心。
路上,宋槐似乎是无意间提及:“你刚才说,陛下是经过一番杀伐才坐稳这个位置的。”
齐鹿笑容不减:“是。”
“我看你道行也有很多年了。”
“区区两百余年,让师兄见笑了。”
“那陛下肃清政敌时,怎么把你留下来了?”民间那位老汉同宋槐谈起朝中党羽时,便说国师与摄政王分庭抗礼。而摄政王罗怀文,是皇帝的拥趸。
齐鹿接过小内监手中的灯笼,挥挥手让他走开,自己点着灯走在宋槐前面。他淡淡地道:“陛下需要国师,因此把我留下来了。”
幼吾不解,仗着个头小冒充童言无忌:“陛下需要国师,可谁都可以做国师的话,你岂不是留不下来了?”
齐鹿点点头:“是这个理。”
宋槐了然:“所以陛下留你一命,只是因为找不到接任?”
“我命比较长也是其中一个原因。”齐鹿道。他带着宋槐二人穿过静谧的御花园,走上了一条石子路:“师兄还有什么想问的?”
宋槐紧盯着他的后背,逐渐放慢脚步,以拉开一定的距离:“我还想问一问悬刀狱的事。”
齐鹿问:“悬刀狱?师兄想问悬刀狱里的什么事呢?是有认识的人含冤入了狱的话,师弟一定替师兄把此事解决。”
宋槐:“国师也知道悬刀狱里会有冤案吗?”
齐鹿淡然摇头:“非也,万事都有转圜的余地,悬刀狱也是如此。既然师兄说其中有冤情,那就算没有,师弟也能让它有。”
权臣
宋槐冷哼一声:“国师在朝野上,有好大的权力啊。”
齐鹿也不谦虚:“一般一般,权臣也不过如此了。”
“有几个王朝能有两百年寿命,国师一个人在野就有两百年,可见已经不是一般的权臣了。”
“师兄抬举我了。”
宋槐突然站定,望着疑惑转身的齐鹿冷声道:“那将罪犯炼成醴奴的主意,又是谁出给你的?”
他看着齐鹿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凶光,忙抬脚一踩,在面前竖起屏障。
几乎同时,属于齐鹿的威压向宋槐砸来。
“嘭!”
周遭树木被波及,抖落下昨夜的积雪。
宋槐嗤笑:“国师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喊着'师兄',一转眼就要动手呢?”
齐鹿眯起眼,远远地打量着宋槐:“……我听说有个醴奴,不知从哪里寻得了一只灵兽,正往我太昌境内而来。看起来就是你了。”
宋槐笑得更开怀了:“你就听到了这点风声?没人告诉你这只醴奴,是什么来历?”
齐鹿不屑一顾:“纵使你有万般本领,也不过是一只醴奴。能混进皇宫已经削弱了你大半的力量,我有何惧?”
宋槐用空着的那只手挠一挠头发:“那什么,你要不还是惧一下吧,不然国师好不容易活了这两百年,全败在自己这份狂妄上了。”
他环顾四周,叹一句:“皇家内院,居然还能让国师你这样动粗,可见是权势滔天,连国主都拦不住了。”
齐鹿道:“你费尽周章来到宫里,是为什么而来?”
“我为什么而来,你会猜不出来?”宋槐乐了,“齐鹿,若不是你在宫苑里躲着,谁愿意跑这么一趟?”
齐鹿摸不清宋槐的路数,依旧镇定:“总不会……是要给悬刀狱里的罪奴们申冤吧?那些人可都是大奸大恶之人,阁下也要去救?”
宋槐拍拍幼吾的后脑勺,后者站得更远了些。他接着说道:“真正大奸大恶之人,若是有了不伤不死的本事,当真是你朝气数将尽。我认识一个醴奴,他本是入仕之才,偏偏得罪了权贵,又因为家境贫寒没钱为自己换名,这才被打进了悬刀狱。但他被能被制成醴奴,又不知他的命好还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