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252)
陈长安笑得意味深长:“不用,那日我已经吃饱了。”
宋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抬手挡住了脸:“……没个正形。”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眼看月色愈深,宋槐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也许世上变数已经改了你的命格,你先别睡,等我……重新为你算算。”
宋槐顶着冬夜的寒风在院落里捡来几粒石子,又哆哆嗦嗦地回了房间,蹲在地上将石子按照八卦位摆好。
一番卜算后,宋槐不解地看着卦象。
“怎么样呢?”陈长安强打精神,偷偷打了个哈欠。
“……也是……一百年?”宋槐诧异,这一次算的的确是陈长安本人的寿数,为何会同他自己的卦象一样呢。
陈长安笑道:“什么叫‘也是’?之前的卦象不就是这么说的么?可见我的路没有受到变数的影响。”
宋槐揉揉眉心:“对,还是这样的卦象。天色不早了,睡吧。”
深夜里,宋槐在灯下摩挲着石子。
他剩百年寿数,陈长安也剩百年寿数。
他们两个算不出谁先谁后,但左右差不过三两年。
难不成,他真的要将自己和这小子绑一块了?
天机不可泄露,他宋槐此刻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欢喜场·崇文馆
陈长安松了传音珠,盖上了被子等着入睡。
灰鹿却自作主张闯进了他的梦里:“小主子,咱们很久没见了。”
陈长安看着周围云升雾绕,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你不是跟着阿槐走了吗,怎么还能入我的梦境?”
灰鹿笑:“可我的主子是你啊,上次在庐阳城,我不也是被远远的放在屋里,却依旧能入你的梦吗。这样的小事,难不倒我的。”
陈长安无奈:“行吧,那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看主子你许久没来,大概是对仙君的情淡了。情淡了不打紧,我是担心咱们的交易……”灰鹿搓搓手掌,欲言又止。
陈长安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们之间情淡了?只是最近我忙碌了些,所以才一直没想起来你。”
灰鹿连连点头:“是是是,那主子你……现在忙不忙?”
陈长安:“不忙,刚准备睡觉。”
灰鹿:“嘿嘿,那……咱们从哪里看起?”
从哪里看起?
宋槐的过去,他已经看了一个起因一个结果,剩下的就只是他在九重天上,对着衡胥紧追不舍的经过了。
陈长安道:“有什么就给我看什么吧。看自己的心上人去爱别人,属实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灰鹿盯着他的面孔意味深长:“吃得起爱情的苦,这段关系才能走的长久呢。”
陈长安叹一声:“我对先生的情,倒不算多苦,所以你在咒我和他没有善终?”
灰鹿连忙摆手:“哪能呢?我是说你与他之间,总有一个要吃尽了苦头,这才不愧是一对……上佳的怨侣呢。”
灰鹿的话下似乎有泥淖一般的隐义,意图将陈长安困在深潭,要他永无出头之日。
游龙
太昌国·大都皇宫
宋槐一身华服,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表演个逗鸟怎么还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他颈上挂着的是新做好的护身符,有了它在,自己便能扛得住天子之气。
只是这一身新装……累赘啊累赘,他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介普通驯兽师,这宽袍大袖的还让他怎么驯呢?
还好不是驯马,不然就这长长的衣摆,能让他绊倒十回。
宋槐偷偷将袖口往里卷了卷,露出手腕,腕上的传音珠晃晃悠悠。
他戳戳幼吾的鸟头:“刚才听见公公说的话了吗,这支乐曲奏完咱们就上场了。”
幼吾两只大眼睛轮番闭上睁开。
宋槐想起了住在宫里的国师,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咱们要接近高层,不如待会露出点真本事?”
幼吾嘴张一张,把脑袋送到他的手指底下。
要说面圣,他小时候面过一次,但时代太过久远,就算没有被消除记忆,也不太能让他这个千岁老人记住什么了。
飞升成仙之后,身为神位最高层的东河神君也没让宋槐见过几回,多数时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满天庭乱跑,有时候跟着衡胥,有时候去藏经台。
但凡要他展示实力,也都是在战场上。
像是今日这样单纯展示个不算特长的特长的大场面,宋槐有些掌握不好轻重。
今夜便是除夕,既然要露脸,干脆显摆个大的。
宋槐垂眸含笑,手指拨弄着幼吾的耳羽。
一曲奏毕,宋槐一只手托着幼吾,另一只手抚摸她的翅膀,缓缓走到大殿正中:“草民景亭,拜见吾主。”
坐在高阶上的裴锦琛起身行礼:“陛下,这是小王在民间寻得的驯鹰高手,可将猛禽驯化得温顺无比。今日带此人前来,就是为了讨陛下一笑,愿我太昌瑞雪迎丰,万民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