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208)
陈长安听见床上的动静,诧异地放下书凑过来:“先生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宋槐看着桌上的烛光,询问道:"几时了?"
“也不过才二更。”陈长安又起来在桌前倒了杯水:“我以为你又要睡上两三天。”
宋槐皱眉,抬手揉了揉额角:“我觉得我可以醒了,没想到要醒这么早。”
陈长安轻笑一声,将茶杯送到宋槐的手心,代替他的手在额间轻按:“若是没睡够,可以再睡上一阵。”
宋槐摇摇头:“睡不着了。对了,幼吾呢?”
陈长安指指门外:“她不让我碰,我一靠近就尥蹶子,现下正在院子里睡觉。”
"我去看看。"宋槐说着就要下床。
陈长安忙从衣架上拿过一件外衣,尽量周全地将宋槐包裹在里面。
宋槐推开门,马形的幼吾正跪坐在地上。她看见宋槐提灯走近,鼻子里打出声响。
宋槐俯身摸上马头,轻柔地道:“当时走的急,还没来得及和你寒暄。怎么样啊小家伙,疼吗?”
幼吾用鼻子去蹭宋槐,黝黑的瞳仁映着烛光人影。
“先生,为什么不让她变回人形?”陈长安刚出声,幼吾便哼哧哼哧地爬起来要咬他。
陈长安忙躲闪到宋槐背后,指着马鼻子质问道:"你少仗着现在个头大了就要来找我报仇,我未必怕你!"
宋槐久违二人争执,竟有些怀念起来,更别提从前就没有阻拦过。
他把肩上的衣服抓紧一些,对着陈长安解释道:“她刚解开禁制,恢复成兽形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能贸然再变回去。再者,两个大男人带个小丫头有些引人注目,不如就这样,挺好的。”
幼吾又去蹭宋槐的脸颊,后者抬手轻轻拍打她的鼻梁。
方才的动静吵醒了江墨行,他这时推门而出,在门边揉着眼睛:“咋都不睡啊?天儿也不早了。”
“江老板,这些日子你都做什么去了?”宋槐被风呛了一口,转身问道。
“没干啥啊,就闲着没事去湖上躺躺,或者去街上遛弯儿。”江墨行答得干脆。
“没出城去过?”
“城外又没有生意,我才不出去。”
“哦,”宋槐沉吟,旋即又笑开:“没事了,江老板晚安。”
江墨行狠狠打了个哆嗦:“我说大人,其实直呼我的名字没问题的,怎么出去一趟对我这样客气,怪瘆人。”
宋槐眼睛眯起,黑夜里看不出神色:"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喊一个老头的全名?叫人听见了多显得你没地位呢。"
“也罢,大人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就是别死在我这。”江墨行长大了嘴,打了个十全十美的哈欠。
“一定做到。”宋槐将头靠在幼吾的鼻梁上,云淡风轻。
江墨行回屋前,又抛下一句话:“对了大人,这几日有人在街上打听过两个姓常的少年,我寻思你喊了小兄弟长安长安的多少声,没准人家就是来寻你们的。”
“你应了?”宋槐问。
“哪能啊,我像是这么多话的人吗。”说着,江墨行把灯一吹,关上门去睡了。
“咱们也去睡吧。”宋槐拍一拍陈长安,幼吾又打了个响鼻,准备去咬宋槐的衣领。
陈长安忙按住她的嘴:“你要先生在冷风口里陪你吹风?”
幼吾作罢。
回到屋里,陈长安牵过宋槐的手,放在嘴下轻轻呵着:“怎么出去了一趟手就冷成这样。”
宋槐叹了口气,由着他捂完这只手捂另一只。
他手上的伤口已经结了淡淡的红痂,陈长安轻轻地往上吹气:“先生,还疼吗?”
宋槐挑眉,夸张地道:"疼啊,可疼了,十指连心呢。"
陈长安眼神一黯,又开始了自怨自艾:“怪我没用。”
“这可是暴怒的金丝文虎,除了它的主子谁能治的住?”宋槐"噗嗤"一笑,又问道:“我睡着时,你在做什么?”
“看书,看先生你今日给我的秘籍。”
“看得懂吗?”
陈长安摇头:“看不懂,但是隐约觉得我是应该懂的。”
宋槐了然:“那就是我写对了。你机缘未到,所以看着并不能理解,但若是到了该到的那天,书中一切精要皆能如你脑海。”
陈长安静静地望着宋槐,在后者准备开口询问时将人揽入怀中。他将头埋进宋槐的长发里,瓮声瓮气:“谢谢你。”
宋槐轻笑,拍拍他的后背:“有什么好谢的,这不是你追着我要了好久的东西吗。”
“我没想过你真的会给。”陈长安道,"你不是一直和我们说不插手修炼的么?"
“那你还我。”
“不还,写给我的,就是送我的东西,旁人没有的。”陈长安站直身体,鼻尖贴上宋槐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