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188)
宋槐轻笑:“你在我的人生里走来走去,完了说死就死,留下我一个人独自活着,这也算是你赚了?陈长安,你的心也挺狠的啊。”他拉着陈长安的手指,身体凑了过去。
两个人越贴越近,空气即将灼热起来的时候,江墨行敲了敲门框:“哎大人,我上街买了只鸡,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宋槐转眼向他的方向看去,若无其事地和善一笑:“吃,我家长安手艺好,你让他做。”
陈长安看了看差一点就能亲上的宋槐的唇,喉结艰涩地滚动,终究还是站起身来:“交给我吧。”
宋槐看着陈长安离去的背影,目光又转回桌上的空杯,似是呓语:“百年啊……”
他算的不是陈长安的寿数,是自己的。
陈长安说得不错,卜算不一定准,占卜的结果会随着事件的变化而改变。只是究竟哪里发生了变化,才使得他仅剩了百年的寿命?
宋槐用指节轻柔太阳穴,他头疼。
虽说神仙能活千年万年,总有那么几个抱怨活着没意思的,但是他宋槐真不觉得死了才算快乐。这大好的日子可以发呆,他的山上有一茬又一茬的小弟子,他干嘛死呢?
当初这么费劲地从天上跑下来,这才闲了六百年,怎么就说死就死了。
还,死于外伤。那得多疼啊。
宋槐倒吸一口凉气。
明明前几年闲着没事给自己算卦的时候,还显示的是寿数无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怀疑是今年醴奴之事的变数,才改了他的未来。
“大人,在看什么呐?”江墨行的老脸贴着门边,鬼鬼祟祟地探头。
宋槐侧坐过来,笑容如春风拂面:“你出去打听了一圈,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没有?”
江墨行把整个身子让出来,抠了抠脸上的皱纹:“大人您是说百雁堂的事吗?”
“对啊。”宋槐拍拍身旁的凳子,示意他进来坐。
江墨行踏进屋子,与宋槐面对面坐下:“倒没什么大消息,只是说什么有几个青壮年昨儿去衙门里报案,紧接着百雁堂就被查抄了,街上一堆人看热闹呢,好像说是……账目有问题。”
宋槐挑眉:“账目?做假账了啊?”
江墨行给宋槐续上茶水,说道:“衙门口的消息是这样的,不过还没审理,谁知道最后定音是什么呢。”
“奇了,明明是害人性命,怎么传到这里成了账目上的事?那几个报案的男子怎么说?”
“没消息了。”
“没消息?”宋槐的手放下了,"十几号人,还都是外来面孔,就这么没消息了?"
“是啊,就听说有这么一群人进去报案,之后出了衙门,就往城外走了。兴许是回家了吧。”
宋槐摇摇头:“不对,囚禁、杀人,这都是大事,何况百雁堂家大业大的,甚至招募的告示满城飞,死于此事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再说,捉了人之后衙门不审吗,不用对质吗,人证说放就放了?”
江墨行摊手说道:“这就不清楚了。哎大人,你先前抄人家家的时候,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宋槐目光移到门外,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你管这些做什么呢,看起来我这几天还闲不下来,你也不用老往我这里蹿了。”
江墨行道:“好嘞,大人有事就吩咐。”
又是入夜,洗漱完毕的宋槐将上衣松开,陈长安拿了药过来。
“血粘到纱布上了。”陈长安一边替宋槐揭下纱布,一边替他喊疼:“这得多疼啊。”
“你轻点拆就是了。”宋槐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得紧紧的。
陈长安手上动作轻柔,将纱布与伤口一点点分离:“先生怕疼吗?”
宋槐:“怕,我当然怕,我怕死了。”说着他还剜了陈长安一眼:“都说了叫你别刺激我,会飙血。”
陈长安从宋槐的身后扶着腰将他搂住:“我错了。”
宋槐叹了口气,把桌上的药碗递给陈长安:“帮我换药,我就短暂地原谅你一下。”
“短暂地?”陈长安疑惑。
宋槐抬手去揉他的头发,咬牙切齿:“你能发誓再也不碰我了,我就彻底原谅你。”
“那不能。”陈长安接过药碗,腼腆一笑:“我喜欢先生,舍不得放开你。”
宋槐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草药微凉,抹在伤口上有镇痛的功效。宋槐伸开了双臂,等着陈长安将崭新的纱布重新缠上他的躯干。
一切收拾妥当,宋槐将腰带系好说道:“明天和我去庐阳城衙门一趟,我要去看看百雁堂的案子。”
陈长安答:"好。"话音才落,他又伸手去摸宋槐:“先生。”
宋槐挑眉,由着他把自己带到怀里圈着:“怎么了大仙师,不才和你说了我会飙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