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18)
陈长安从袖管里掏出一颗糖来,真如一位疼爱妹妹的兄长一般,俯下身子低声逗她。管家见陈长安几人无暇同他说话,便行了一礼走了。
见管家走远,陈长安低声问:“如何?”他捏着糖,一见幼吾伸手,便将糖拿远些,分明就是逗弄孩子的把戏。
幼吾假装是天真烂漫的孩童,硬扛着笑同他玩“我抓不着”的游戏,边说:“那女孩去了祠堂,可我本也想跟上,只是被管家拦住了。”
陈长安点点头:“那便是真有古怪了。”
“还有一事,”幼吾道:“一路上那个管家逮着我问东问西,原以为只是寻常客套,哪知他看起来是想翻先生的家底。莫不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俩是一伙的了?”
“也许是。我们前后脚到,未免太巧了些。”他娘的陈长安是不是玩上瘾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祠堂有古怪,女孩有古怪,方员外和方姚氏都有古怪,整个祷园如今看来更不对劲了。”幼吾被他逗三岁小孩的把戏烦扰得有些挂不住脸上的笑,只能僵硬着表情问道。
而陈长安浑然不觉,一颗糖被他耍得在她面前上下翻飞,长青御剑的花样都没这么多。
“那什么……”幼吾头顶的长青试探着开口。几人这才发现长青此时双臂架着,脖子僵硬。见幼吾与陈长安都看向自己,长青这才继续说道:“被你叫哥哥,我会不会折寿啊……”
猜想
幼吾这才发现长青还被自己抱着。
幼吾连忙撒开他,安慰道:“无事,你们凡人的规矩管不到我们身上。”妖精千变万化,叫什么的都有。如若仅仅是喊一声称呼便能使人折寿,那天天站在仇人面前大呼“祖宗”岂不妙哉。
陈长安总算是将那糖果递给了幼吾,正是长青出来时请童叔包的那些。
“好家伙,说是给我带的,可如今出来都十几个时辰了,这才吃上几块。”她剥开糖纸,将糖块扔进嘴里。
长青得了自由之身,道:“外间人多眼杂,不如去我们房间细谈。”
陈长安颔首,顺手将手臂一抬,正落在幼吾的肩膀上:“走。”
幼吾对准陈长安的肋下使劲一掐:“你放尊重点,我可是方家客人的闺女!”
陈长安吃痛,及时醒悟过来。他的手臂在幼吾的头顶上划过一圈,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两手触碰的同时,陈长安与幼吾同时哆嗦了一下。真是又恶心又肉麻!
陈长安三人的住处距离宋槐与幼吾的那间远上一些,因此之前来时两方并未碰面。如今陈长安不情不愿牵着幼吾的手经过宋槐房间的房门,却看里边宋槐正坐在廊上抱着手臂看着他俩直乐。
幼吾甩开陈长安的手,力气之大用劲之果断堪比丢下烫手的山芋。
陈长安见到宋槐,也假模假样地抱拳行礼。宋槐冲他招招手:“我从后厨讨来了些时令水果,来吃。”
幼吾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先生里衣的袖口上缺了一大块。
陈长安与长青走进长廊,坐在背阴处一人拿了只苹果。幼吾抢过陈长安看中的那只,抱在手中耀武扬威。陈长安送她个白眼,重新拿了一只放进嘴里。
宋槐道:“周围下了隔音阵,可尽情说话。”
幼吾贴着宋槐坐下,将方才所有的见闻依次说了。而后长青道:“我们似乎将事情想得简单了,原先只以为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凡人,如今看来倒像是有什么旧怨夹杂其中。”
“只是这套说辞,我听着不像真话。”陈长安思虑片刻,接着说道:“我们来时并未在园中搜寻到怨魂聚集过的痕迹,也没有发现邪祟踪影。若说这是方家公子多年前惹的孽缘,便更不像了。何况,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出现,前后不过相隔百年。”
宋槐点头,问:“你们说过要回去请长老们了么?”
“说了,但好像……夫人并不是很愿意的模样。我们反复说过义不容辞,而且不要钱,她也只是千恩万谢,多的一句话不说。”长青挠挠脑袋。幼吾与陈长安一同报以赞许的目光。不错,开窍了。
宋槐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膝上轻轻敲打,眼睛望向走廊外的树木:“方员外身上的黑红色雾气……你们可看见了?”
长青茫然摇头,陈长安一样。幼吾则兴奋地在先生眼前乱蹦:“我!先生我看见了!”
宋槐抬手点了她的脑袋,笑:“你本就应该看见。”随后又沉默了半晌,好像将思绪飘到了天外。
长青不想气氛尴尬,便打趣陈长安:“不过,长安可以啊,我们刚好撞见了方员外发作,那阵仗,吓人得很哩。倒是长安在屋里不知施了什么法术,竟将他一下子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