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17)
陈长安疑惑:“不过是一个小丫鬟,既然有问题,当然要跟上去看看啊。”
幼吾汗颜。果然是无知者无畏。
“可是她已经走远了,你上哪找她去?”幼吾指了指她离去的方向,那里杂役三三两两走过,几乎一样的衣服穿梭在整个祷园里。
而这时陈长安看着幼吾,脸上笑出了前所未有的慈祥。
幼吾想了很久,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真的欠了陈长安什么,今生才要被他这样欺辱。
不多时,她敷衍的每隔三五步就嗅一嗅空气中的气味,一边还要装作是贪恋祷园新奇的景致。方才陈长安对她笑得那样阴森,自己便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如今却还她闻着味找那个女孩,简直就是要送自己往火坑里去。
幼吾笃定,果然这世间,除了先生就没什么好人了。
幼吾循着或远或近的气味在祷园里穿行,越走越远。正当她要抱怨凡间的下人们怎么要这样辛苦满园子乱窜时,一个墨色的身影与她差点撞上。幼吾刹住脚步,抬头却发现原来是管家。
管家见她一个人在这,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直到看到了她手里捏着的狗尾草,才又是客气一笑。管家笑道:“原来是宋小姐。怎么不在前院玩耍?这里偏,没什么人来,可不好玩呢。”
谁是宋小姐?她吗?幼吾想,那便是我好了。
幼吾甩出天真无知又贪玩的模样,尽情童言无忌:“为什么呢,方夫人同我父亲说,祷园可以让我到处转的。”
管家毫不动摇:“只是再往前,下人们也不常来,宋小姐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们难和宋公子交代啊。”
幼吾只能作罢,但气味仍是从里边向外传来,实在无法让她就此放下好奇。临走时,幼吾拉着管家的衣袖问道:“好爷爷,我能知道里边是什么地方吗?”
管家笑着牵她的手:“这有什么。再往里去,是我们老爷建的宗祠,里边没什么好玩的。”
宗祠?祠堂?
光是想起女孩身上的味道,就让幼吾头疼。想了想,既然有人阻拦,她也就顺水推舟跟着离开罢了。此后若有什么需要打探的事,尽管让陈长安他们自己来就是。幼吾这么想着,顺从地跟着管家向外走,边走边一脸求知欲极旺盛地问东问西。管家一一耐心答着,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寻常。
“我家的祠堂,也是不准外人进的。这我懂得。”幼吾心想,在旁人眼里的她年仅十岁便这般懂事,一定很讨人喜欢。
管家笑着赞同道:“是,宋小姐真是聪慧。”
怎么这些年不管是谁,都没真心实意夸过她聪明呢。幼吾对这类不走心的称赞总是敏感些的,此时又不自觉怀疑:难不成,我真笨了?
正走着,管家突然问道:“小姐今年十岁,是几时生人呢?”
几时?她是老虎,就是寅时。
但不能真这么讲了。幼吾胡乱说了个数,报的是长青生辰:“九月十三。”
管家笑道:“是个好日子呢。小姐家中几人?”
“就我同父亲两人。”
“令堂不在了么?”
“我娘……”幼吾猜了猜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娘自打我出生,便不在了。”她实在想不出来。
管家叹息一声,心疼道:“小姐有宋公子宠爱呵护,也一样强过旁人不少。”
这话倒对,只是再往下聊去,幼吾隐隐觉察出他话语中带着的别的意思。哪有人一上来,就这般赶不及地要把客人的家底打听个干净?
她逐渐不想答话,也确实编不下去了。如何编?他问自己的母亲,大可以说是去世了。问家住何方,也可说住在远处。又问家中有无其他亲戚,父亲做什么营生,还有什么往来的旧交。这要她怎么编呢,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幼吾寻思着若不回答,是不是就会露出马脚。正好陈长安同长青走来,她趁机撒开管家的手,直冲长青扑过去,嘴里还喊道:“大哥哥的糖还有么?幼吾还想吃呢。”
长青被幼吾拦腰抱住,呆呆愣住。陈长安对着管家抱拳行礼,道:“我家师弟出门在外有带糖果的习惯,今日刚巧遇上宋家小姐,便给了她几颗。”
管家也带着笑回礼:“原来如此。小人正想领着小姐回去呢,方才老爷发作,小姐也在场,小人怕小姐再受惊吓,有什么闪失也无法与家中客人交代。”
幼吾将脸埋在长青衣服里,头也不抬地道:“管家爷爷,我同几个哥哥们玩,不妨事的。”
管家还欲再劝,她又机灵地添一句:“父亲说要我在园里不要乱跑,我有大哥哥陪着,自然就有事可做了。”有事可做,便不去你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