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缺月挂疏桐+番外(149)
宋槐也很果断:“行,那不熬了。”
这边幼吾哀嚎声响起:“先生!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孩子啦!”
宋槐正打量着小陈长安的外观,眼睛里含笑,话语间意有所指:“很快就不是了。”
宋槐想到当年,有些苦恼地掐掐眉心:“怎么就把这小子招惹上了呢……”
这边,陈长安接过宋槐脱下的外衣:“先生在说什么?”
宋槐回答道:"我想到了你小时候,想起你是怎么跟在我身边的。"
陈长安看向宋槐,感慨:“那时候我看着先生和我亲近,所以喜欢下了学便往先生的茅屋里去,就是这样,我开始跟着先生,一跟就是好多年。”
宋槐笑着回应:“是呢,你还在襁褓的时候,我就隔三差五地会去看你。”他察觉出陈长安忽变的目光,匆忙转了话锋:“那时候山上也没什么事要做,难得有一个新鲜事,幼吾总拉着我去看热闹。”
陈长安眼神有些暗下去,但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原来是这样,难怪先生总和我说,我陪了你许多年。”
陈长安本不欲在此时纠结什么"我与幼吾谁在先生心里地位最重",因此对于宋槐的话,他并没有再多说。
宋槐从柜子上找出一个蒲扇,握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扇风,不时还给陈长安扇一下:“你怎么不觉得热。”
陈长安接过扇子,娴熟地替宋槐扇了起来。屋内没有穿堂风,全凭陈长安给他扇扇子。
“我是修士,要苦修的。”陈长安这样解释道。
宋槐啧啧感叹:“如今修炼真是越来越苦了。哎,你们要不要去上什么练习耐性的课业啊,比如忍疼挨饿之类?”
陈长安思索片刻,点头:“要的。”
“成绩怎么样?”
“中上。”
“哦,我以为你会说为了陪我,什么苦都要练呢。”宋槐故作姿态,夸张地表现出失落的模样。
陈长安愣住,似乎真的在考虑:“原来先生喜欢听这种话么?可是我曾经的成绩,真的不算拔尖,是我不够好了。”他握着蒲扇的手指关节略微发白,认真且诚恳地补充一句:“今后会做到的。”
宋槐撑着脑袋,坐在桌边调侃:“真的呀?不是哄我?”
“我从来不哄先生。”
“你怎么会不哄我呢?我上回难过的时候,你不哄得挺好的?”宋槐好像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刻意提了在他怀中落泪的事。
宋槐的确许多年没有落过眼泪,相反在从前,他是劝人不要动太多感情的一方。只是那日不知怎么,他想起了曾经蹉跎的岁月、只能在县志的字里行间相逢的亲族,以及天南海北此时正在被醴奴炼化残害的平凡人,宋槐忽然就觉得有很多的不值得。
人人都说成仙好,可是他成了仙又如何呢?
也不过如此。
陈长安被宋槐问得一愣:“啊,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宋槐乐不可支,整个人要趴倒在桌上:“你这人,怎么又不经逗了。”
他揉揉笑出泪的眼睛,冷静下来看向陈长安:“只局限在灵拂一座小山长进不了什么,日后若有百家清谈,你记得多参加。和那些名门子弟拼一拼,兴许能有些长进。”
陈长安记下:“只是我在门内都拿不了第一,出了山门又怎么样确保修为更进一步呢?”
宋槐回答他说道:“门里的考核,的确是衡量一个人学业的一种标准。只是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多接触到不同的功法,这对你的实战有用。”
宋槐这时没有注意陈长安看他的眼神,只顾着掰着手指头喃喃道:“也别嫌我岁数大,我从前知道的实力排行,大抵是这么个顺序:散修最末,往上看去是小门派,精英世家,再中高门派。清谈盛会可是个好东西,你们历代的掌门都不太会用,总害得你们学不到太多东西——当然,也有弟子本身的资历的关系。”
陈长安这边还在轻柔地为他扇风,这边宋槐还在安慰:“你别担心,跟了我,不会让你再走他们的歪路。”
陈长安眼睛一亮:"先生要教我了吗?"
宋槐睨了他一眼:“不是我不教,我还真不好教。答应给你的功法秘籍,不会逃的。”
陈长安笑道:“我知道,先生待我就是最好的。”
他说完这句话,宋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从自己口中冒出的话是什么。
什么叫"跟了我"?他悔得只想敲头,余光瞥见神色如常的陈长安,在试探着放下心来。
还好,他没想多就好。孩子大了,在言语上总是要多在意些。
就在这时候,陈长安冷不丁开口问道:“先生,你说我跟了你,会不会像凡间女子跟了相好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