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正刻意营造的氛围荡然无存。

他诧异看向鹦鹉。

乔安晚给打补丁：“它以前喜欢跟着电视剧学说话。”

原来如此，话被打断，他也不好继续下去，对乔岸道：“你去把草莓洗了。乔随是吧，你也一起去。”

乔随没动 ，而是先看了一眼乔安晚。等她点头了才出去，还不忘带走乔图。

乔正看在眼里，在心中默默点头。

屋里，只剩下乔正和乔安晚两个人。

“坐吧。”

乔正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先好好看了一下外甥女。

好像有许多年没有这样正经看过外甥女了，一眨眼，当初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这般模样了。

乔正仿佛看到了自己妹妹年轻时候的样子。

但外甥女和妹妹不同，外甥女更加坚韧，也更加有主见。

乔安晚仿佛听到了乔正的一声叹息，然后听见他开口。

“……听白处长说，你进了应急处。”

“算是编外人员。”

“编外人员也好。应急处以前不显山露水，以后的权力会越来越大，但权力迷人眼，对应急处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少。编外人员好，既有编内人等同的权利，以后玩意出了什么事，也不用像编内人一样担责。”

这话由乔正说出来很不应该，可他偏偏说了，像是在嘱咐乔安晚，又像是在教她。

“你，很好。白处长说，你有勇有谋，我信。安晚啊，你长大了。”他像是在看她，又不在看她，“大舅，错过了你太多太多。大舅，对不住你母亲。”

他不傻，能坐到如今位子的人怎么会傻呢，以往只是太过信任万云梅，觉得她和自己一心，自然也会好好对妹妹唯一的孩子。只是他忘记了，乔素素只是他一个人的妹妹。

当乔安晚数次拒绝到他身边，当他是从白薇口中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参加了应急处的特殊行动时，他心里就产生了疑惑，于是开始调查以前的事。

是他的疏忽，让这个孩子离他们越来越远。

乔正的抱歉，乔安晚看出来了，她的心犹如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包裹着，又酸又胀，几乎喘不过气。

“大舅为我母亲做的够多了，她一直很感谢您。”

乔正摇头：“我是他哥哥，为她做再多也应该。倒是你，她生病了，顾不上你，算不得合格的母亲，照顾你的责任，该是我担着。却依旧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伤害已经造成，弥补也来不及。乔正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他心里清楚，这孩子的心，已经把他们拦在了外面。

他摊开手，一个翡翠镯子出现在手上。

“你外祖母留下的，当初你母亲结婚的时候，她送给了你母亲，后来你母亲回家来，她就又给收着了，她临终的时候，将这镯子交给了我，说是等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当嫁妆。……现在这种时候，结婚什么的也不提了，这镯子啊，就先交给你吧，也算是，了了你外祖母临终前的愿了。”

是外祖母给她的，想到那位慈爱的老人，乔安晚接了。

两人心知肚明乔正为什么今天就把镯子拿出来，什么因为末世因为时局都是借口。

“刚刚那个乔随，我看了，不错。听白处长说，人有也有能力，能护着你，挺好。”

乔正念念叨叨的，仿佛要将这些年没嘱咐的话一次性全说完。

直到无话可说。

两人相顾无言。

乔安晚站起身：“大舅，您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好。”

出了房间，乔岸和乔随坐在客厅里，各自沉默。

“表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来。”

乔岸看见她手里的镯子，张张嘴，到底没挽留：“好，表哥有时间就去看你。”

等两人一鸟走了，乔岸端着草莓进屋，“爸，怎么这会儿就把镯子给安晚了？不是说要等她出嫁的时候给她当嫁妆的吗？”

“我记得，那还是姑姑出嫁的时候，你送给姑姑的，后来姑姑走了，你就给收着了，准备再给安晚。”

乔正没说话 ，拿过一个草莓，咬了一口。

甜的，也酸的很。

出了这栋楼，正要撑开伞，却发现外面的雨停了。

路上响起欢快的惊呼声。

“天晴了啊。”乔安晚深深呼吸了一口这雨后的空气，心情也像是雨后天晴一般疏朗。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是落下的雨一样，虽然湿了土地，可等太阳出来，土地仍旧会干。

过去的总会过去。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大楼。

她想，这个地方，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正要扬起笑容，身边的乔随突然出声：“刚刚，我们是在见家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