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挽歌+番外(82)
因为夏波,她看碟下菜。
“洗个头?”秦望舒虽然是在询问,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停顿。直接把张雪转了个面,她的头发又长又密,被血粘得像是一块风干了的拖把,又臭又硬,好在秦望舒之前清理过。
“水够吗?”张雪虽有意见,但秦望舒的提议确实戳中了她的下怀。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觉温热的水浇在了她头皮上,因为手被绑着,她只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
“不够。”
秦望舒的声音吊儿郎当,张雪一时间忘记了夏波的存在,立马顶了回去。“不够你还洗,恶心不恶心?”
她听见了一声闷笑,接着那个声音道:“恶心的又不是我。”
她哑口无言,刚冒头的火立马被压了下去。她身子僵了一会儿,直接放弃,只是不甘地哼了一声。
安静的房间里,不够充足的光线,只有细细的流水声。洗头其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前提是那个人好好洗,显然秦望舒不在这列中,她手指有些粗笨,时不时扯到张雪的头皮,倘若是一下两下就还算了,次数一多张雪就怀疑她在借机报复。
“你会不会洗头?”
“不会。”她又扯到了一根头发,这下是连根拔起,张雪没忍住抽了一口气。她笑着,话里透着些亲昵,甚至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张雪的鼻子道:“娇气。”
张雪张着的嘴突然就闭上了。她动了动身子,像是条大虫,水飞溅到她眼睛里,她下意识闭上,没再睁开,只觉得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她莫名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却又碍着有外人在说不出口,以至于浑身难受。
“我记得当初也是这样,我在厨房帮你洗头,你和我说脖子都要低断了,一躺洗下来头没见多干净,折腾得我们两个一身水。”秦望舒语气里透着怀念,冷漠的嗓音像是有了温度。“也是这样的天气,我衣服湿了没法走,就在你家住了一晚。”
“你家没电话,我怕神父担心,写了封信差人跑了个腿。那时不知柴米油盐贵,直接花了我一半稿费,你不在身旁也没个人提醒我,现在想想,挺亏的。”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一件接着一件提,许多张雪已经忘记了的小事又被迫跟着重温了一遍。张雪没领情,她难受得焦躁至极,却又没法宣泄,心理上的反应奇妙地影响到了生理,虚假地生出了一种尿意。
她夹紧了大腿,在暗处隐秘地摩挲着,秦望舒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无声地笑了笑,捏了下张雪的耳珠,对方立马老实了,可没过多久又复发。她低下头,两个人贴得很近,张雪像是得到了喘息,她迫不及待地小声道:“秦望舒,你恶心吗?”
第38章 亲昵(下)
满腹的情绪有了宣泄,张雪的焦躁一下就减轻了大半,她甚至不再夹腿。在秦望舒再次捏她耳珠时,她清了清嗓子道:“还要多久,衣服都要湿了。”
张雪语气中透露着怪嗔,与秦望舒之前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她被威胁了,不得已配合。
秦望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低低的笑了起来。从声音里听来,似乎真是很高兴,但张雪见惯了她虚假的模样,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还是她那句话——恶不恶心?
“劳烦生个火?”秦望舒抬高了嗓音,她没有转头,似乎笃定了对方就有办法。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听见夏波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中若非她刻意,几乎都要以为是错觉。她眼角的余光里看见一个黑影去墙边去了柴。木头相撞的声音清脆又带着某种质感,她断定他拿得不少,可走回来的脚步依旧轻得不可闻。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血痂被水泡开后重新散发出浓重的腥味,她看不见木盆里的水,只能用手指感觉到有些凉有些稠。张雪的头发浸在水里,她张开五指插入其中,一梳到底。
木柴被放在了地上,这不是住人的屋子,自然是与外面一直无二的泥巴。像是打狗的肉包子,悄无声息的,偶尔有木头碰撞的声音,不同于之前的清脆,带着某种情绪沉闷闷的。
她顺着水把张雪的头发收拢在手里,托着她的举起来。如柱的水落在盆里,说不出的动听。水声渐小后,她贴着头与尾反方向用力,又是一阵高高低低的水声,这次带了一些杂音,并不利落。
稻草轻飘飘,归拢压实间掺和了空气,嘈嘈杂杂又嗡嗡的,像是未知语言又像是昆虫薄翼的高频颤动。衣袍是柔软的,理应无声,可手指肌理拂过又成了一种莎莎声。咯噔的金属碰撞,清脆又冷硬,打破了房间的沉寂。齿轮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哄地一下炸开的火花像是在秦望舒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