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挽歌+番外(5)

作者:月汝

此时美人红着眼,眼眶里打着转的泪要落未落,最是别有风情,更别说喑哑的声音满腹委屈。她见夏波没反应,撑在桌面上的手一抠,桌面吃进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本以为夏军官和别的军爷不一样,到头来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她咬着唇,朦胧的烛光下,唇瓣娇艳欲滴,是熟透后的靡靡。“就该我们命贱,这辈子没投胎个大富大贵之家——”

她抹着眼,手指缝隙里的夏波一如之前,她心里一慌,余光中督见至今未发声的蔡明,如负释重。“夏军官与其在这追究我的责任,怎么不责问他?”

“我和金伊瑾不沾亲也不带故,出了事非要我赔了这条命也认了,可蔡明呢?”她苦笑一声,指着的手也软了下来。“我们亲口听着金伊瑾叫他伯父,伯父不急反倒要我外人急,哪有这样的道理?”

被拉下的水的蔡明一窒,他见众人目光汇聚在他身上,还冷着的身体不觉又出了些汗,和湿透的衣服混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哪是哪。

“我听夏军官的。”他一开口就表明了立场,四人之间无形中划分了出了阵营。“秦家村我打听过,山里也就是看着黑,下雨虽危险但也不过是小山坡。泥土泡足了雨水虽软,却也安全。”

“伊瑾不会有危险,大局重要。”

蔡明振振有词,一套话直接盖棺论定,大义之下没有私情,责任可谓是摘得干干净净。若不是气氛不对,秦望舒都想竖个大拇指,夸赞一声高明!

谁说商人只有铜钱味,这话里的玄机可不比她做文章的墨水少。

夏波勾了勾嘴,睨着张雪。

他一身进步青年的打扮,新式长褂下是紧扎的裤腿,脚下一双千层底的布鞋,沾了黄泥看不出颜色,通体下来书卷气息颇浓。配上周正的眉眼和轮廓,称得上一句灯下美人。

张雪气得手指抠了又抠,却无可奈何。三双眼睛正盯着,她面上热血一涌,脑中的那根线便断了,口不择言道:“好好好,我懂,你就是要逼死我,你们就是想逼死我给金家一个交代!”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让面对着她的秦望舒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假。就这点迟疑里,张雪突然转头瞪了她一眼,冲出屋子。

“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秦望舒愣了几秒,立马看向夏波。可惜对方眉目高深,漆黑的眼里没有半分情绪,秦望舒意识到,夏波是真的不在乎,不管是金家的大小姐还是报社的张雪,他都不在乎她们的死活。

这个认知让秦望舒的血彻底凉透,明明就站在温暖的火盆边,却冷得能打哆嗦。但她不敢停留,直奔出门。

夏波可以不管,但她做不到。

屋外的月色正美,泥地里的小水洼都照得发光,可秦望舒却没心情。她知道张雪爱美,今日穿得是一双有些跟的皮鞋,爬山时遭了不少罪,也清楚这鞋走不快,所以她焦急却也没那么焦急。

可现在,张雪没了踪影。

她在屋子跟前转了两圈,又跑远了些,依旧没见到人影。喊道:“张雪?张雪?”

她算是个被教堂娇养的半个小姐,没喊上一会儿便嗓子疼。她声音不小,屋内的人理应听得见,可大门却纹丝未动。当真应了那句老古话,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她气急,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热尽是贴了冷屁股,可对面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偏生怪她拍在了马腿。可她到底不是夏波和张雪,不过几秒便想了个透彻,脚一跺直接掉头。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白影从她余光中飘过。她立马回头,什么也没有,静谧的村庄一如之前。

她咽了咽口水,心跳如雷。

人在过度焦虑和紧张的时候,会因为压力过大从而产生幻觉。西洋医生认为,这是大脑的一种折射,相当于情绪释放。

她捏着拳头走了几步,毫无征兆地转过头。

月色如水,村中的巨树枝叶繁茂,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过远的距离看不清铜牛,也看不见点点的香火,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亮色在跳动,是铜牛腹下的柴火。

被体温捂得半干的衣服,不知不觉中又湿了一层。明明没有可疑迹象,她却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让她心头一紧,不顾不管冲进屋子。

发潮的木板碰墙上发出无力的响声。“张雪不见了!”

本还神色自如的夏波瞬间变了脸,他站起身,三步作并道:“你说什么?”

“张、张雪,”秦望舒岔了气,咳个不停,她指了指门外,艰难道:“不见、了。”

话刚落音,夏波就飞奔出门,蔡明也紧跟其后。她捂着胸口,跌坐在地,身上抖得厉害,一双腿更是软得没了力气。她死死捏着胸前的十字架,把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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