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挽歌+番外(47)
“不知道。”秦苏皱着眉道,她感觉手腕上的力道有加重的趋势立马叫道:“你要是心急,可以去帮忙开路。”
张雪不听,只是拽着她。秦苏一来二去也恼了,但她指甲平整,没有多余的残留,只能用力拽开。张雪似乎算到了这点,圆润且尖的指甲一弯,就掐进了肉里。
少女的肌肤总是来的比别人更娇嫩,秦苏痛呼一声,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把张雪从床上拉下来。对方眼疾手快抓住了床板,饶是如此半个身子也下来了,没了布巾的遮挡,大脑充血的现象很快在脸上得到反馈,立马红了一片。
张雪是下了狠手的,秦苏手背上都是带着血迹的月牙印,她低低咒骂了几句,极快的语速根本让人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也没管张雪转身就跑了。
张雪没有一点愧疚,她摸索着可以着力的地方,小心翼翼把自己拉了起来。本就忽喜忽悲的情绪和不适的身体,再来这么一下,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胸闷难受,最后忍不住张嘴就吐。
她没吃早饭,昨夜生病没胃口,行李箱的食物一点都没动,现在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有一滩泛着酸味的胃液,直冲鼻子的酸涩感让她忍不住接连干呕。
到最后吐无可吐时,房间已经全是这味道。她打开窗,飘进来的雨还有冷风让她打了个寒战,与之同时的新鲜空气让她轻快不少。
秦苏给她的布巾掉落在地上,位置有些巧,正好就在她呕吐的胃液边上,只隔了一点距离。她看了几秒,捡起来丢在上面盖住,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一样,她松了口气,眉眼弯弯的又愉悦起来。
人的恶,或许没有那么复杂,不过是我有火对你泄,我惨你比我更甚罢了。
秦苏跑出屋子后,被大雨浇湿了脑袋胸腔里那股愤怒终于清醒了。手上的血印混着雨水已经开始往下滴,红色又不那么红,她分不清是血还是什么。
屋子被张雪占了,她贸然跑出来心里那点子道不明的情绪也不允许她再回去,她一时间就茫然起来。呆呆在雨里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秦凯。
她眼睛亮了亮,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秦凯家跑去。雨下了有一会儿了,泥地里随处可见小水洼,她一下没注意踩了进去,狠狠摔了一跤。
水混着泥的味道流进了嘴里,苦苦腥腥的,她撇了撇嘴,眼泪就突然掉了下来。她抽噎了几下,还没等她爬起来面前就出现了一双靴子。
柔软的皮揉了又揉,被整齐的针脚规规矩矩地固定着,模样有些奇怪,但却很精巧。往上是浅褐色的风衣,衣角沾了雨水,颜色浓郁的像是西洋画的色块。她刚抬起头,就看见一双手伸在她面前。
她脸上沾着泥水,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哪,就连平时乖巧的头帘子都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露出大片未见光的肌肤。
“姐——”她一出声,嗓子里的哭腔怎么都压不住了。她被一把拉起,扑到那个同样湿透了的怀抱,很冷,但她却像是回到了港湾,明明只是小小的委屈在那人的安抚下无限放大。
她举着手上的血印子,抽泣道:“我疼。”
那人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怀里摸出一块还带着热度的帕子,细心的挡住了雨水,一点点帮她擦拭干净,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的手指修长漂亮,在中指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破坏了整体美观,尤其是右手手背上也有一排吓人的牙印,只是已经结了血痂。
秦望舒抱着她,并不宽厚的胸膛仍是给这个孤女撑起了一片矮矮的天。她觉得在雨中这样有些傻,便拉着秦苏去巨树下避雨。
铜牛腹下的火依旧在烧,秦望舒什么都没问,脱下湿透的风衣铺在地上,招呼着秦苏坐下来。火的热量接触到空气很快就散发,仍是有一些顽强的照顾到了她们,秦苏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但她仍是缩在秦望舒的怀抱里。
她揪住了对方的衬衫,棉布料子有些硬,湿了后有些透,隐约间看出里面雪白的肌肤。秦望舒的沉默给了她莫大的安全,她情绪逐渐稳定,见到火要熄灭后如梦初醒。
她急忙站起身,跑到老槐树身后,过了一会儿抱了一堆柴出来,小心地压在之前的柴火上。干燥的柴火随着火舌的舔舐时不时爆出几声花火,许久火终于顺利扎根,火瞬的就旺了起来。
她做完这一切又缩回了秦望舒的怀抱,像是一只雏鸟认定睁开第一眼的就是父母一样。她静静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良久道:“村子里以前是没有山神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道:“山神原本只活在所有人的口中,是秦村长的爷爷时候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最早村里有个寺庙,建在后山,是为了村中安定。寺庙刚建起的时候香火很旺盛,村中男女老少都去参拜,男人求安稳求天,女人求子求夫婿,老人求子女孝顺,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跟着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