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挽歌+番外(286)
她看着金伊瑾和年过半百的管家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她们进了屋子。客厅里金老爷一身那个时代大户人家穿着打扮,比她印象里年轻精神许多,面容如出一辙,眼神依旧锐利不减。
金老爷似乎在看报,见到她们来只是点了点头,不热情也不冷漠,不像是对客人,反倒是熟悉的小辈。
金伊瑾拿出拖鞋让她们换上,单独支开秦苏去楼上做造型,为接下来的晚宴做准备。秦苏不疑有他,在茶几上拿了一串葡萄就一蹦一跳地上楼去了,客厅顿时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秦望舒挑了一个单独的沙发坐下,一种陷进去被包围的绵软感让人要舒服地□□出声,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家里也可以搞一套。
金老爷放下报纸,纸张碰撞的声音把她思绪一下又拉到了现实。她推了一下并未滑落的眼镜,记起那个时代中,她为数不多与金姥爷打交道的情况。
果然,老狐狸不管在哪里都是老狐狸,她得承认,她有些想念夏波了。
“实验室进展如何?”金老爷开门见山,丝毫没有任何废话的方式,敞亮得让秦望舒直接哑口无言。
她面上浮现出几丝无奈,然后掩面笑出了声。
“我不知道。”她不是“秦望舒”,才不过接触人工智能,又能知道什么呢?
金老爷拧起了眉,金伊瑾此时安静如鸡,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就差贴张字条说:看不见我。
“你要是最近太累,就放一个假,如果实验室不放人,我去和他们打招呼。”金老爷思索了几秒,便松了眉头,宽慰道。
聪明人总是喜欢想太多,金老爷算是聪明人中的翘楚,也难逃这个定律,但这对秦望舒而言已经足够了。她再一次和金家有了利益捆绑,不过这次做主的人似乎不是她,金老爷活着,就轮不到,也不容许她这个外人节外生枝。
实验室就算不是金家把持,那也很大概率入股或是起到主导作用,“秦望舒”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尚不明确,可能是一个给资本家赚钱的打工人,也可能是被大力赏识的千里马,但本质都是被动。
她不明白“秦望舒”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或者说,她觉得有一些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就好比办事,她必须是绝对主导人,她相信“秦望舒”也是如此。
于是,她蜷曲起手指,坐正了身体,食指节骨上用笔姿势不正确留下的老茧让她安心,有一种莫名的信念感,这里就是她的时代,就是她的主场。
她的眼神飘过金伊瑾,落在金老爷身上,轻笑道:“金老爷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金家掌权人,还是一个长辈?”
第97章 番外之伊甸园的苹果三(二合一)
当真相在穿鞋时,谎言已经跑遍了全城。
金伊瑾近来喜欢吃苹果,到了一种迷恋的地步。当人不关注一件事时,所有的不合理都可以成为一种巧合与偶然,就像是家中的苹果。
她是金府唯一的大小姐,毫不夸张地说,换在国外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华国这个情况,她不指望金家偌大的家业都被自己继承,但找个夫婿入赘帮忙打理却是历经几代后成为一种合理的存在。
她拿起桌子洗干净被整齐摆放在果盘中的苹果,香甜中似乎还带着些微的水汽,与这个暖意融融的房间格格不入。她抓在手中没急着吃,反而是对着正要退下去的仆人道:“苹果哪来的?”
“买的,说是北方那边特供。”
北方——这对她而言算是个陌生的词。她虽是留学归来的西洋派女性,自诩有开阔的眼界,可这仅限于大洋彼岸那边,对于华国的了解,除去课堂上先生所教的那点知识,竟只有她家几条街不远的衣服首饰铺子。她觉得有趣中又带点了才察觉的讽刺,于是又问道:“现在是吃苹果的时候吗?”
她这个问题很没道理,甚至有些霸道。若是在寻常娇气些的人家,大抵是在发怒,但仆人只是悄悄瞥了眼她神色,秀美端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于是揣摩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冬季北方的果子脆甜,卖得很金贵。”
金贵这个词让她挑了一下眉,视线又转到了手中的苹果上。然后沉默了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出声,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果肉的撕裂,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到其中浸透了清甜汁水的脆。
“我母亲——”她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让原本字正腔圆的嗓音听起来柔和不少。“在做什么?”
母亲这个词相对于传统的“娘”,过于庄重,就像是主母对妾生子反复提在耳边的身份,她以往是从不这样称呼的。年幼时,阿娘阿娘叫个不停,满是孩子的依恋和孺慕,上学后崇拜起西洋文化,赶着时髦叫起了“妈咪”,这一叫就是许多年,直到她那日从教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