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偷窥是什么？”

“还有这些照片上的字，你一直在偷偷观察我喜欢的类型？然后伪装成我喜欢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对你心动，倒追你？”

余斯宴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情，见她真的很介意这件事，立即撒娇地蹭了蹭她，“我确实勾引了你，可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你个不择手段不要脸的狐狸精！

姜予笙恨自己定力不够，轻易就被他勾引。

还为了倒追他，给他写那么肉麻的情书。

姜予笙深呼吸，忍下胸前这口气，澄澈的眸子里凝出一抹疑惑，“可是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你。”

余斯宴沉默了下来。

姜予笙立即瞪过去，“说，不准再骗我一句！”

他看了她一眼，声线低哑，掺着几分凄清寂寥，“我们以前见过，只是你没把我当回事，忘了而已。”

那时候的余斯宴还小，每天遭受父母的打骂。

终于在那天，母亲拿着刀子，一边疯笑一边痛骂，在他胸前刻下七个字：我是贱种 我该死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

他看见别人的妈妈都不是这样的。

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半死不活地离开了余家，他不知道该找谁问问，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妈妈满意。

他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在墙角蜷缩了下来。

夜色浓郁，身上的血浸湿了衣服，衣服黏在伤口上，往下一脱把皮肉都撕烂。

很疼，但是他从小被打，已经疼得麻木了。

他在巷子里蜷缩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

他把沾着血的衣服穿上，他怕身上的伤痕吓到路过的人，尤其是胸前那七个字，真的很丑很吓人啊。

阴暗潮湿的阴影处，有蟑螂爬过来。

他一动没动，麻木地不想动了。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女孩跑过来，手上拿着钱，像是要去买什么东西。

路过他时，小女孩好奇地停了下来，湿漉漉黑葡萄似的眼睛打量着他。

他也看见了她。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睫毛扑闪扑闪，脆生生地问，“你是新搬来的吗？”

他没有说话。

“你不会说话吗？”

他仍旧没有开口。

穿着漂亮裙子，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却弯下腰，一伸手，把那只爬到他脚边的蟑螂抓了起来。

“我奶奶说蟑螂咬人可疼啦，看，这样咬不到你，你就不会疼啦。”

小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比夏天的西瓜还要甜。

“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是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他怔怔地愣在了那里。

咬不到你……你就不会疼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

竟然不舍得让他疼。

也是第一次有人夸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够好，被所有人嫌弃。

父母从来没有夸过他，总是说他不该这样不该那样，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说他是贱种，说他怎么不去死，根本不会关心他会不会疼。

爷爷也从来不管他，看见他挨打受骂也视若无睹。

他一开始还以为，每个家庭的小孩子都是要天天挨打的，每个家庭的小孩子都会被打得满身伤痕。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不是被所有人嫌弃。

原来也会有人夸他，也会有人帮他抓蟑螂。

虽然很微不足道，可总还有人不嫌弃他，总还有人不想让他疼。

小女孩被她的奶奶叫回家了。

他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看着蹦蹦跳跳走在阳光下的小女孩，她笑起来的模样好像在发着光……

在以后日复一日的挨打和痛苦里，他总是会想起这个笑眼弯弯的小女孩，好像在无形地支撑着他。

几年后，他亲手弄死了他的父母，他终于摆脱了父母的控制。

他迫不及待地回到那个小巷子里，想去找那个小女孩。

但是她早已不记得他了。

面对他的出现，她很害怕，她瑟瑟发抖地躲着他，说他有病，说他恶心。

他吓到她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渴望了，她是第一个夸他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他真的太渴望她了。

可他还是吓到了她。

她说他恶心，说他有病，那他就回去治病。

从心理疏导到催眠暗示全都试了一遍，把所有治疗方式都试了一遍，连同最极端最痛苦的方式也试了，治了一年，根本没用。

他治不好，他就是生存在阴暗地狱里的卑劣不堪的人。

他害怕吓到她，不敢再擅自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在暗中偷偷看着她，偷偷观察她喜欢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