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阴沉，雷声阵阵，林杳杳坐在闷热的教室里上晚自习。

语文卷子呼呼啦啦从前排传过来，落在她的桌面上。

那张试卷最后的作文题目配了张图。

是少年停滞在空中，舒展手臂扣球的姿态。

17岁天才少年横空出世，中国男排崛起指日可待。

作文的主题是少年拼搏。

“虽然图片很不清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你。”

“那时我就突然又有了动力，有了想逃离那个家的动力。”

或许是少年展臂的姿态激励了她，也或许是她在更早的时刻就憧憬着太阳了。

话说到这里，林杳杳突然对那些未能读到的短信来了兴致。

她不等秦昭开口，就兀自追问：“可是，你高三给我发短信，都写了什么啊？我一直不回你，你就一直发吗？”

秦昭偏头，躲开她的目光，脸颊意外有点红，他清清嗓子，回避问题：“没……没什么，先放手，我把水果捡起来。”

“不要。”林杳杳耍无赖，“你先告诉我。”

“太多了，我记不清。”

他任由女孩搂着他的腰，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嘴上催着，行为举止却满是纵容。

“怎么会呢！”

“真的。”秦昭目光坦诚，“好像发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比如在国青队每天的训练内容，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哪个队友菜哪个厉害，吃了什么饭……”

那个时候训练完，累了一天，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手里握着手机，能一直发到熄灯睡觉。

跟写日记没什么区别。

他还记得当时商礼对他好感度高，就是因为觉得他满心满眼都是排球，认真刻苦，是个怪胎。

后来知道他晚上都在写恋爱日记，实属无语。

秦昭大方承认。

他是热爱排球，可真要论起心里的分量，那还是林杳杳占了更多。

只是当年他不知道女孩家里的真正情况，还以为林杳杳对他没一点喜欢，收到那条回复后，才心灰意冷，选择尊重她，断了联系。

现在想想，那条所谓划清界限的回复，也并非出自林杳杳之手。

而是另有其人。

炎热温柔的晚风轻抚，轻易吹散所有不愉快。

跑出来时的路漫长又急迫，等回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只是身边多了个人，却让林杳杳感觉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安全到提起那个家，提起她所遭遇的一切，往日的痛苦都不再难以承受。

秦昭一手拎着水果，一手牵着她，步伐徐徐，慢而坚定。

“大学那会，继母找理由不给我生活费，林雅悦却可以有双倍。我没人求助，也不敢让外婆知道，只能努力打工赚钱。”

“我爸……还一直以为我过得很好。”

“是不是挺可笑的。”

“是挺可笑，但我笑不出来。”秦昭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虽然附和着她的话，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晚晚，我如果见他，可能不太会尊敬他。”

林杳杳往他身边贴，眼尾还有泪痕，语气却已酥软起来，撒娇般的回答：“我问过外婆了，打算过阵子回去庆市把我的户口迁出来。你不会见他的，我不想让你见他。我有外婆就够了。”

“户口？晚晚，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你怎么知道我很着急？”

“结婚要趁早，我同意过阵子回庆市把这件事儿办了。”

林杳杳瞪他，眸光潋艳，红唇抿着，故作严肃却又可爱之极。

“谁要跟你结婚啊，不要乱讲。”

“哎！你别拉我……唔！”

柔软的唇被结结实实亲了一口，林杳杳气的锤他，然后先进了电梯，脸色绯红，哼哧着背对他。

电梯上行。

就在秦昭以为她真的恼了的时候，小姑娘突然不服输的挑衅。

“还结婚呢，某些人应该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21岁的秦昭被狠狠针对了！

晚上林杳杳洗澡的空档，秦昭坐在沙发上认真百度。

男性21岁真的不能领结婚证吗？

百度回答：真的不能。

林杳杳心情愉快的洗澡，搓了一身泡泡，还哼着歌。她想起在电梯里被她一句话KO的男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秦昭纠结的模样一直持续到她进来主卧洗澡，看来是真的被自己21岁的年龄打击了。

他的生日在明年初，怎么算都要等好久。

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林杳杳突然抬手捧着脸，羞得不行。

刚刚她是真的在认真计算秦昭多久才能满22岁去领证吗？！

妈呀！

林杳杳！

你才21岁你也恨嫁啦！

她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可是冲掉身上的泡沫过了浴巾出来，还是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是他，早点结婚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