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沦陷(176)
挥手告别,车子在那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远。
阳光有些刺眼,路桑的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沈辞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怎么好好地哭了?”
路桑吸了吸小鼻子,“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妈妈她挺不容易的,现在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幸福,我替阿姨高兴。”
她挤出一个笨拙的笑,傻得可爱。
沈辞笑了声,“都哭成一个小花猫了。”
小姑娘细眉皱了下,声音软乎乎的:“妆花了吗,是不是很丑呀?”
男人吻在她的鼻尖上,又亲了亲她湿润的脸颊,把湿润都舔舐干净。
嗓音沉沉地说:“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长指摩挲着她尖俏的小脸,俯下身,贴上她的红唇。
夕阳也温柔,风也绵软,一对恋人在树下忘我地接吻,炽热且缠绵。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初冬时节,乌云压境,阴雨连绵,空气中是清冷的泥土气息。
青石板被冲刷的干净发亮,公墓里愈发显得凄清。
男人身材高挺,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把娇小的女人护在怀里。
路桑把外婆最喜欢的红玫瑰和小雏菊放在墓碑前,旁边还有外公最爱喝的酒。
当年外公外婆去世后,舅舅他们便把骨灰盒带回国,把两个老人埋在一起。
墓碑上,两个老人的笑容慈爱如初。
路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想念的话,还聊了许多以前的家常。
眼眶逐渐湿润,最后贴着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泪流满面。
一声声哽咽让沈辞心疼不已,指腹蹭了蹭她的眼角,轻声说:“宝贝别难过,外公外婆知道你成长得这么优秀,肯定很欣慰。”
他不擅长安慰,可谁让路桑是个小哭包,他安慰起人来也是愈发熟稔。
沈辞揽着路桑走下石梯,路边停着另一辆车子。
中年男人手上拿着祭奠用的鲜花,浑浊的眼里是翻滚的情愫,看着路桑欲言又止。
在路桑视而不见,擦肩而过时,他用恳求的口吻开口:
“桑桑,爸爸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
咖啡厅。
“路先生,我想我们在二十几年前,你从欺骗我妈妈的那一刻起,并且义无反顾地选择名利和权贵,冷酷地抛弃我妈妈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了关系。”
“桑桑,爸爸知道错了。”
他眼角布满细纹,黑发里藏着斑白,他苍老了许多,眼角泛红。
路鸿看着少女无动于衷的脸,知道说什么都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随着年龄的变大,身边体己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中年时家庭一团糟糕的男人,敏感自卑脆弱,他开始对年轻时做的事感到悔不当初。
半晌他叹息一声,“桑桑,爸爸知道奢求不到你的原谅,只希望尽我所能弥补一下这些年来给你们造成的伤害。”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放到路桑面前。
一份是房屋转让协议书,是路家老太太离世前就签好,嘱托路鸿交给路桑的。
另一份是路鸿填写的财产转让协议书。
在名利场翻滚打爬大半生,他才发觉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
路桑喝了口咖啡,用力抿了下唇,但语气依旧平淡:“路先生,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随后拿着包,转身离去。
路鸿看着路桑纤瘦清冷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张七八分相似的脸,让他恍惚间好像回到那个烟雨朦胧的江南,顾纤姿站在屋檐下躲雨,一张俏白小脸温柔清丽,害羞接过他的手帕,说“多谢先生”,一段孽缘就此生根发芽……
路鸿坐在咖啡厅的角落,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
雨已经停了。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街灯下,身形修长挺拔,棱角锋锐,桀骜疏离。
可当看到她时,清泠泠的眉眼又流露出温和缱绻的笑意。
他身后是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只有他站在原地,好像无论是天崩地裂,还是海枯石烂,他都可以一直就这么等在那。
路桑沉闷的心,在见到他那一刻如释重负。
她跑过去扑进他怀里,大衣包裹住她,温暖得让人眼角发烫。
“小哭包。”头顶传来他无奈又宠溺的嗓音。
路桑吸了吸小鼻子,闷着声说:“我才没哭。”
半晌,她从怀里仰起小脑袋,眼波流转,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
灯光下,有雪白柔软的颗粒簌簌落下,沾在男人漆黑的睫毛上。
下雪了。
她垫脚在他薄薄的唇角吻了下,然后软乎乎地说:“阿辞,我们走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