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沦陷(14)
沈辞凝着她的手,他不过是推了一下,连一成力道都没有,怎么就红了。
沈辞有点怀疑人生。
路桑也没想过哭,可她从小就怕疼,吸了吸小鼻尖,把生理性眼泪憋回去。
路桑朝他走近一步。
沈辞闻到那股清甜的奶香,很神奇,心底那股郁闷烦躁顿时消散。
她用手语比了个动作:你不坏。
眉眼温柔的,似是江南春风拂过湖面。
跟昨天下午在医院大楼前的场景重合。
沈辞愣了瞬,忽然很想抽烟。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没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些颤。
点燃后,指尖懒懒夹着,没吸,几秒后扔地上碾灭了,他全程没有看路桑,最后他越过她离开。
巷子口就停着他的机车,沈辞长腿一跨,刺耳的轰鸣声响彻在街头,快速的只剩一道残影。
多年后,当沈辞再回忆起年少这一幕,才明了过来,那是落荒而逃,是少年的兵荒马乱。
——
上课铃拉响,大家蜂拥走进教室。
路桑旁边的位置始终是空的,沈辞今天大概又不会来上课。
语文老师在上面讲古诗词的鉴赏,路桑却有点走神。
她看了眼前桌,胖子趴在桌子上打盹,胖子又叫范有为,脖颈上露出一道青红的伤。
路桑也是在巷子那一刻,才反应过来,昨天在公交车上看到的人就是胖子,他当时孤立无援,被职高那群人堵着欺负。
这样一来,巷子里发生的事就有理可循了。
沈辞不是在无缘无故地欺负别人,而是在给兄弟出气。
一天过得很快,很快到了放学时间,北城一中的晚自习是自愿形式,路桑平时都不去上晚自习,今天白天有些东西没弄懂,就留了下来。
她吃完晚饭就在座位上写题,一抬头窗外的天全黑了,昏黄的路灯在树叶间隐隐发光。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身去教室后方的阳台。
这个阳台是卫生角,也是放空调外机的地方,有些闲情逸致的学生还会在上面养些小盆栽。
表姐在她小本本上留的第三条tip就是:照顾好阳台上的多肉。
路桑给三盆多肉浇完水,进教室写作业,没一会儿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周佩晴靠在栏杆上和别人聊天,路桑的位置理后门挺近的,于是她清楚地看到周佩晴拔下几片多肉的叶子,随手丢出阳台。
路桑放下笔走出去,她看了眼那盆破败的多肉,抬眼看向周佩晴,抿着唇,两眼瞪着她。
周佩晴嗤了声,笑道:“一盆破花这么宝贝啊?”
她当着路桑面,悠哉地又拔下一片叶子。
路桑伸手去抢,周佩晴朝另一个女生眨了下眼,把那盆小多肉扔给了她。
晚自习课间本来就无聊,又有几个人加进来,在教室后排那块空间扔着玩。
路桑就像被围观逗弄的小仓鼠,跑了几个来回,累得微微喘气。
有个男生觉得好玩,捏着那盆多肉,抬高了胳膊。
他个子高,皮肤黑黑的,看着路桑抓着他袖子吃力地垫脚,脸上洋洋自得。
路桑咬着唇,那一张张脸无比青涩,却满是嘲弄,以取笑他人为乐,虽然多是从众,谈不上有多坏,可也好不到哪去。
路桑感到一阵孤立无援。
她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像是小动物的哀鸣。
那高个子男生怔了下,有些动容,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面子作祟,他便也没松手。
倏地,手腕被人截住,力道逐渐变大。
“操!”高个子男生偏头一看,嚣张气焰顿时被心虚忌惮取代,“辞、辞哥?”
男生冷沉着一张脸,眉骨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平添几分野。
他眯了下眼,薄白的眼皮压出一条深邃的褶子:“玩够了没?”
沈辞的身高比他还高,气势上压倒性的打击。
手上的力道也非常大,高个子男生疼得倒抽一口气,连声求饶:“够了,够了……”
刚才还嬉闹的场面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围观的人大气不敢出。
路桑捧着那盆多肉,和沈辞四目相对。
她小小的鼻尖泛着红,杏眼周围也染上淡淡的绯色,看起来委屈极了。
路桑抱着多肉去了卫生角,胸腔闷胀般难受。
刚才推攘的时候,小盆子里的土洒了不少,她用小铲子把另一个盆的土转移进去,她低着头,睫毛长长的,仔细地倒腾,余光瞥到那只黑白相间的运动鞋的脚尖。
沈辞是后脚跟进来的。
他就倚在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旁边就是班主任的办公室,但晚上这个时候一般不在。
“小同学,我刚才也算帮了你,连声谢谢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