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将(98)

作者:瑜辛

张错顿了顿,摇摇头,没说话。

闻人晓眠咂嘴:“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是晕还是不晕啊?”

“行了,你出去吧,我来看看。”马车车帘被拉开,闻人听行上了车。

闻人晓眠看过闻人听行一眼,又看过张错一眼:“行吧。”

闻人晓眠下车,车上只剩下张错和闻人听行。

“怎么样?”闻人听行来到张错跟前,他犹豫片刻,又后退一步,坐得离张错稍有点远。

“还难受吗?”闻人听行又问。

“不难受。”张错赶紧说,他咬了咬牙,竟主动挪屁股,坐去闻人听行身边贴着。

闻人听行挺意外他会凑过来:“我身上不干净,全是血水。而且......”

闻人听行浅浅吸一口气:“你不怕?刚才你都看见......”

“先生。”张错罕见地打断闻人听行说话,“先生、我、我......”

闻人听行的眼神黯下来:“阿错,回答我,你怕了吗?”

张错一愣。

张错静静地看了闻人听行一会儿:“不怕。”

他声音不大不小:“我不、不怕。”

闻人听行闭上眼睛,忽得全身上下都松泛了。

他也不顾自己衣服干不干净了,赖皮一般缓缓靠到张错身上,淡淡道:“那阿错借我靠一会儿,我有点累。”

闻人听行突然靠过来,张错一阵手足无措,慌乱里下意识把人揽住:“先......”

张错心头猛地一咯噔——他摸到先生背上湿热一片——

视线缓缓向下,张错发现先生的衣裤上全是血,就连鞋子也浸了新红的血!——这血是热的!是新的!先生受伤了!他还在流血!

“先生、你、你、你......”张错一着急,更说不好话,“你在、在、在流......流血、你、你受伤......”

“嘘,别吵吵。”闻人听行小声说,“小伤没关系,一会儿就不流血了,回去再上点药就好。”

闻人听行没听到张错回话,但他听见了张错吸鼻子的声音。

闻人听行闭上眼睛,贴着张错颈边问:“你是不是哭了?”

闻人听行:“问你话呢。”

“......没。”张错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把人轻轻地抱紧了。

……

回到旅馆,闻人晓眠赶紧替闻人听行处理伤口,张错和老管家站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闻人晓眠出来。

“大小姐,先生没事吧?”老管家赶紧上前询问。

闻人晓眠面色不虞,凉飕飕地说:“祸害遗千年,他能有什么事情。”

“让你给做牡丹酥!”闻人晓眠朝老管家谇,完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走了。

老管家松了口气,知道大小姐虽然气上了火,但先生是没事了,于是心里石头落地,安心去后厨做牡丹酥去。

闻人晓眠和老管家都走了,张错一个人在门口干杵了一会儿,放空半晌,才推门进屋。

先生背上有伤,所以现在是趴在床上的。他侧脸抵在枕头上,漆黑的头发柔软垂下,闭着眼,呼吸沉稳。

张错走到先生床边,猫下身子。他凑近看了先生一眼,突然很荒唐地想把自己蜷巴蜷巴塞进先生枕头缝里。

他真有病。荒唐病。

先生睡着了,漆黑的睫毛微微卷翘,一动不动。张错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他记得他的呼吸,就在不久之前,那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那份温度好像还在——张错摸了下自己脖子,感觉手有点发麻。

“先生,老管家、说、说、闻人家、是、巫。”张错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这就是、闻人家、不一、不一样的、地方吧?”

张错安静了会儿,又说:“我不怕。”

张错抿了抿干燥的唇:“先生,你、你教我、巫术吧。我笨,我、我能、学会吗?”

闻人听行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张错这才明白,自己昨夜扬言说以后要“保护先生”是何种“雄心壮志”。他就是个傻子。

傻子啊。

傻子。

傻子又发了会儿愣,然后悄悄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张错要推门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闻人听行懒散的声音。

闻人听行:“你和老管家学功夫吧,身上的功夫,刀、枪、拳脚。”

闻人听行:“别看老管家年纪大了,他可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

张错回过头,见闻人听行还是躺在那里,眼睛也没睁开,像是刚才没说过话似的。

张错顿了顿,心里有股子别劲儿,捏得他难受。他没什么底气地多了句嘴:“那、巫术呢?”

“学功夫。”闻人听行仍旧闭着眼,声音大了些,“老管家,听见了吗?教他。”

“是。”门外立即传来老管家的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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