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将(32)

作者:瑜辛

他离他近,他被他的气息包围。他万万个日夜的痴心妄想,也不过如此而已。

欲壑难填,分秒中走火入魔,他是只丧心病狂的鬼。他真恨不得把对面的人按进怀里,发疯地......

张错红着眼眶,突然一把推开闻人珄,猛地站起身。

闻人珄没防备,被推得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重心。

饶是张错心里如何翻天覆地,他一张皮囊的欺骗性极强。从闻人珄的视角,张错红着眼,抿着唇,指尖发抖,在隐忍,在痛苦。

“你不用......”张错突然提高音量,“你不用、管我。”

他说完,转身仓促地逃了。他快步走进闻人珄的卧室,随后反手关上门,“砰”一声,不轻不重。

闻人珄杵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低头,和同样僵硬在一边的白娘子对视了一会儿。

许久后,闻人珄慢慢坐到沙发上,他手肘撑在膝盖上,俩手托着脸,渐渐满脸苦相:“这事儿闹的,莽撞了......”

折腾一大遭,他这还是份情债呢?

造孽啊。

一股子难受劲儿像个恼人的秋千,在胸口荡出去,又荡回来,来往反复,简直荡气回肠!

另一边,张错在闻人珄卧室里,后背抵着门,站了很长时间。

他的眼睛一寸一寸,一分一分,凝视过这个闻人珄现在生活的地方。他的衣柜,他的桌子,他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的床,他的枕头……

张错走到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扫过闻人珄的枕头。

这里,全是他的气息,全是他活着的证据。也全是他......忘了他的证据。

张错看见床头柜上的照片,照片上一家三口,是闻人珄和他父母。张错不认识那对面善的夫妇。

他可以执拗地说先生还是先生,那魂魄还是一样的,那人还是一样的。可事实上,当年的闻人听行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过去不见了。

奈何桥一遭走,一碗厉害的孟婆汤,把魂魄漂得一干二净。往事故人,从此风流云散,轻轻飘飘。

可张错还留在这里。既然先生回来了......既然先生选择回来,他命里还有机会,那么无论付出任何代价,牺牲什么,用何种手段——他要他。

只要他。

因为尴尬,闻人珄一直待在客厅,没有去敲卧室的门。

说来也好笑,他为人大手大脚,随心所欲惯了,打小起靠着一副老天瞎眼给的尊容,很不才受过许多喜欢,什么类型的基本都见识了。

像刚才拒绝林娜,闻人珄心里连个哏儿都没打,可这赶上了张错......

闻人珄想了又想,觉得要赖张错“非人哉”。他太荒唐了,从人到事,荒唐得叫闻人珄措手不及。

正儿八经评评理,换任何一个人,撞了邪,蹦出一个漂亮怪人,跑你家来粘着你,还说他是你上辈子的相好......信息量大爆破,谁不得八花九裂?

小珄少爷怜惜自己,扯来无辜的白娘子揪毛发愁,直到下午四点半,闻人珄从白娘子身上揪下整整一团毛,然后搓成一坨球,终于收回辣手,站起身来。

他把白娘子的代谢产物扔进垃圾桶,走到卧室门前,敲了三下门:“张错,我开门了啊。”

他把门推开,一打眼没瞧见张错。皱起眉巡视一圈,才发现张错竟缩在窗户下的墙角里。

张错个子高,和闻人珄差不多,一米八五左右,这会儿缩在一堆儿,既可怜又滑稽。一条长马尾顺着他耳侧,无力地垂到胸前,脸本是埋在臂弯里,听见闻人珄进来,才堪堪抬起头。

他眼睛通红的,眼梢还沾了点水汽。好一朵我见犹怜的娇滴大美人儿。

闻人珄登时头疼欲裂:“......你不是又哭了吧?”

闻人珄叹口气,走到张错跟前蹲下。膝盖一弯,他就无奈了。他有种诡异的感觉——好像他是个正要哄老婆的死渣男。

闻人珄内心狰狞:“......张错......”

“你能......”张错抢闻人珄的话,“你能、别赶我走吗?”

“嗯?”闻人珄愣了,“我没说要赶你走啊。”

“我知道。”张错错开眼睛,不看闻人珄,“我、知道的。”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一句话抠心挖胆,需要肺底最后的力气才能勉强维持:“我的确、喜欢先生。喜欢你。”

闻人珄:“......”

“所以,你留着我。”张错顿了顿,“会觉得、不舒服吧。”

闻人珄:“......”

“我知道。你没有、先生的记忆。”张错磕磕绊绊地、慢慢地说,“你虽然......是、先生的转世,但没义务、接受我。”

“我、别无所求。我无处、可去,我只是希望......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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