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林瑶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经理，身体不舒服吗？”

“哎哟，这是……哦！林秘书！诶哟，你好你好，我这里简陋没什么招待您的地方。”

“客气了经理，我复核资料顺道看看。”林瑶温声细语，“办公室还是不要放酒，我进来闻到酒精味，如果有骨干突击检查，恐怕影响不好。”

“是是是。”被抓现行的经理尴尬地连连点头，身旁的手下也忙不迭道歉把锅往自己身上背。

“我有私人任务，就不打扰了。”

林瑶掩门而退，回过头看到阳绪正在观摩墙上张贴的绩效报表。现在正值午休，吃完饭的员工有些在空旷角落躺睡椅上休息。林瑶为保持安静走进阳绪低声说：

“中下游分公司的表没必要看。”

“不，看这个表能看出他们很擅长文字游戏和春秋笔法。”

“给员工成就感的必要方法而已。”林瑶不屑一顾，“你父亲让我引导你，而不是让我像老师一样手把手教。在总部做事越久，很多策略便容易悬浮，他多让你来分公司学学是对的。”

“我并没有质疑他的任何决策。”

“那你在不满什么？不满你母亲的事被他们议论来议论去？”

阳绪终于将视线从表上移开，对林瑶说：“情绪一直失控的是你。”

“……”

“焦虑我母亲洗脱罪名，会影响你成为我后妈？”阳绪丝毫不害怕提到这个问题，就算他声音压到最低，也让林瑶慌张得环顾四周，示意他闭嘴，阳绪不打算逃避这个问题，说，“你放心，你永远不会得逞，这和我母亲是否出狱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什么？因为我是林泉的亲姐姐？”

“不要把矛盾转移在她身上。”阳绪手插口袋，气定神闲走向下一个目的地，“我很狭隘，狭隘到只能顾及一两个人，你达不成目标的焦虑和仇恨对准我便可。”

“……为什么？”

“我要你别因为连带的仇恨，而下意识回避林泉。”阳绪却说了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多陪她，直白告诉她你的感情。”

这个回答简直荒唐至极。林瑶气极反笑：“她是我亲妹妹，阳绪，你的傲慢需要多加约束。”

阳绪没有回头，只用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回复道。

“最后通牒。”

抛弃思考后的林泉有意识到姐姐不怎么跟她说话了，意识归意识，不找自己最好，省去很多解释的麻烦，背后藏了什么原因林泉统统甩在脑后，忙着跟万芙儿争吵该去哪里吃完饭。

“你昨天还嫌弃，今天就凑着要吃苍蝇小馆，你这人怎么一天一个样啊！”

“我想吃什么你管得着吗？昨天诓我吃炸串，今天拦着我吃粉条，凭什么听你的。”

“谁肠胃娇滴滴跑厕所的啊，啊？你干脆止泻药拌面吃得了吧你。”

“我不管，我不听你！”

一句话结束战争，无理取闹可比据理力争好用多了。万芙儿如愿坐在巷道的小面馆里，吃上碗热腾腾的馄饨。

林泉点了碗羊肉粉，看着埋头狂吃的万芙儿，有些佩服才一天不到，这位生在云端的大小姐就完全入乡随俗了。

“你怎么又不嫌脏了？”她问。

万芙儿端碗喝口汤，放下后回答：“其实一直都想试试截然不同的生活是怎样，吃炸串的时候没有心理防备，只是太突然了很慌，又不是真的怕。”

“合着你拉完肚子就适应了。”

“肯定啊，恐惧来自未知，尝试之后发现也就拉肚子而已。”

“你可真是怪人。”

“林泉你嘴巴多我都懒得骂你。”

聊到嘴巴多，林泉联想起昨天万芙儿突然提了下阳绪，便生出困惑，问她：“你和阳绪发生了什么吗？”

“啊？发生了什么？”万芙儿用瓷勺戳戳馄饨眼神躲闪，嬉皮笑脸说，“跟他私定终生呢～”

林泉懒得纠缠她无厘头的谎言，严肃道：“我没开玩笑。”

“……”万芙儿的笑脸逐渐消失，低下头沉默片刻，“以前或许是因为慕强心理喜欢阳绪，我特别喜欢把人惹生气，欣赏他想揍死我却无可奈何的表情，你能理解吗？”

“这种恶趣味……大概能吧。”林泉不忍吐槽跟小学生一样幼稚。

“后来我又非常非常讨厌他了。”

“为什么？”

“因为他经常让你难过，所以我不喜欢他。”她露出勉强的笑容，“不要追问太多，我和他的恩恩怨怨不应该影响到你。”

万芙儿不敢坦白，不敢对林泉说自己和阳绪有根本的利益冲突，不论是特殊的家世，还是阳绪竞争对手未婚妻的身份，她都是阳绪等一众人必须根除的人。可如果对林泉说“阳绪想杀我。”万芙儿想，林泉或许这辈子都会厌恶阳绪，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