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放下了。”阳绪比他想象中坦然很多，“但不代表我会彻底离开她。”

这在阳定岩意料之外，却也可以说是意料之内。

阳绪终于卸下不反映任何情绪的扑克脸，缓缓露出笑容：“我会用其他形式继续陪伴她。”

“……哪怕她淡忘你？”

“我已经顿悟了，父亲。如果我的存在只会给她痛苦，那就没必要存在，我想让她幸福。但私心来说，我希望她生活方方面面都沾染我的影子，就算她对此一无所知，我也心满意足。”

阳定岩很清楚自己儿子根本没有顿悟，只不过往更变态的方向极速飞驰罢了。

“你不是耳根子软的人，对与错只能自己拿捏。我无法对你进行有效引导，希望你能早日想明白。”阳定岩能隐隐感到儿子轻视自己命、重视林泉命的心态，只能稍作提醒，便转身离开，毕竟在阳绪从小就坚持自我，对于大人的教育都是选择性听从，成年后更无法撼动他任何决定。

阳绪望着父亲的背影，轻声回答：“我当然知道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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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矛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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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看病期间很多人都对她发来问候，或视频通话或文字问好，除了江霁月发的，她都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一一回复。

两边有接近半日的时差，但江霁月依旧算好林泉所在地的时间，在她午休时发来消息。

林泉刚吃完午饭，正在准备下午的核磁共振，看到手机又弹出的消息，终于还是点开了。

［没事吧？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吧？］

［我今天上课比往常累好多，学生看到今年分数线都有些着急］

［有的还打退堂鼓不想报小语种高考了］

［毕竟我只是为补习机构工作，还是建议他咨询自己的家长和班主任之类的］

［私心来说普普通通参加英语高考更好］

［对了，我今天吃了一人份的鸡公煲，顺便喝了点酒］

［戒酒还是很难啊……］

［你那边是中午吧？吃了什么？］

光是今天就自说自话发了一长串，林泉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把自己的消息框当备忘录了，字打到一半，想想还是删掉，继续装没看到。

对面直接弹出对话框：［为什么你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却不回我，你讨厌我吗？］

林泉有些心烦，把手机熄屏丢进包里，没两秒又忍不住掏出来。

林泉：［我可不记得这是你的说话风格。］

江霁月：［……］

江霁月：［在你眼里我的说话风格是什么样的呢？］

林泉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和他一般只是面对面说话，神态语气都已经熟悉透彻。当成为手机上的文字后，失去熟悉的感觉，便陌生了起来。

林泉：［平平淡淡，慢慢吞吞，还带着一点怂］

江霁月：［感觉都不是好词］

林泉：［为什么你会问我是不是讨厌你，你在患得患失什么？］

话一问出，对面就装死了。

林泉又发：［我不理你就是单纯的不想理你，跟讨厌或者喜欢没有关系。］

江霁月：［……］

江霁月：［我怕你没人陪，也怕你真的不需要我陪］

他说得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林泉的愁容却一刻也没有消散。

她只是简单回复：［不会的。你该睡了，我忙去了。］

核磁共振的时间还没到，放下手机后，却希望现在就能轮到了，毕竟“等待”比任何时间都要痛苦。

林泉的思维在那天昏迷后开窍了似的，情绪不但稳定很多，头痛的症状也缓解不少。医生开过精神类药物，她抗拒服用，连助眠用的保健品都不愿接受，就为了证明自己能一个人熬过去。

所有人都拿她的固执没有办法。心理学教授有委婉像林泉父母表示担心，休学调理心态放在首位比较合适，毕竟生理层面依旧无法解释她的头疼根源。

“不，我必须正常毕业。”林泉一口否决，“旅游并不能放松心情，只会让我更加迷茫自己走的是什么路。”

普通人在这折磨人的疼痛中早就依赖止痛药了，可林泉只是短暂服用一段时间后便开始硬抗，旁人根本无法理解她的逻辑和心境。

她不愿接受繁琐的治疗，不愿一遍遍跟护士争执自己不肯服药的理由。她坐在心理理疗中心里漠然，有治疗师跟她聊心，她都能侃侃而谈，甚至会表演出感人肺腑的自白，看上去似乎掏心掏肺，等转过身，她一秒就能恢复平静，一副工作结束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上帝啊，老实说，我最害怕这样的病人。”心理医生最后只能遗憾的提前结束疗程，“我的导师也治疗过与她类似情况的人。或许她更适合做为至亲的你们慢慢开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