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暮色渐晚。

“你是我亲人，我的亲妹妹。我对你的亲情是真挚的。”即将道别时，林瑶没头没尾抛出这番话，“但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归处了。再见。”

林泉听不懂她语气里强烈的别意，茫然地挥挥手。

“再见。”

好像自己经常这样道别。

林泉回去后，打开手里包装平凡的寿司盒。

好熟悉。

刺耳的声音连带着闪回画面钻入脑海。

好像要跟谁约定过一起做寿司？

一个头发红如秋枫的……

她不敢想、不敢回忆，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就不用面对痛苦。她把寿司一股脑都丢进垃圾桶，正在做卫生的两个阿姨慌忙问她怎么了，林泉也不知道，明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流淌的眼泪却没有停下。

她从未找到过自我。

林瑶回去后的第一时间就着手买通情报，有些事确实残忍无情，但不去做就无法登上权力的山峰。

林瑶是看着林泉长大，而长姐如母，脑海里关于林泉的记忆片段数不胜数。

牙牙学语的妹妹、抱着安抚玩具的妹妹、第一天上台表演的妹妹、无赖地不准她继续当阳定岩情人的妹妹……

林瑶回忆种种，但依旧只在心里坚定一个声音：为人所不为，能人所不能。

“阳总，方便多说会儿话吗？”

林瑶在一个深夜，终于单独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阳定岩。

“不是关于工作。是关于我妹妹，林泉。”阳绪对于林泉医疗信息的保密工作下了功夫，林瑶并没有取得决定性证据，但她知道眼前这位深谙世故的男人，一定早有自己的看法。

阳定岩将所有对自己童年的弥补，全部放在独生子阳绪身上。

这种本质上对自我的爱时间一长，难免会有扭曲本意的一天。

随着身体机能的老化，步入中年的阳定岩开始恐惧“死亡”二字。权势越高的人，对长生就越执念。

虽然不至于疯癫地去寻找不死药，但阳定岩对繁衍有了新的执着。

他把儿子看做是另一个自己，等儿子的儿子出生后，孙子又是另一个他。

“林泉生育方面有问题，我早有疑虑。”落地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阳定岩靠在床头，一抬手，刚从浴室出来的林瑶便利索地为他点烟，“明确提这件事的人居然是你，呵。”

“阳绪对林泉十成十上心，倒比我适合当她亲人。”

“那小子从小就疯。”阳定岩冷笑一声，责备中居然仍有自豪，“林泉我迟早会敲打掉。”

“越往后恐怕越难吧？”年轻接班人权势膨胀速度很快，等阳绪完全成长起来，再去动林泉就不可能了。

阳定岩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阳绪的执念之深，“敲打林泉”这个路根本走不通，仅为不想跟林瑶继续深谈这件事的托辞。

林瑶跨坐上阳定岩，搂着他脖子笑靥如花，用婉转妩媚的音调轻说：“某些事，还是越早越好。”

阳定岩眯了眯眼，重新审视眼前的女人，吐口烟圈禁不住大笑出声。

既然儿子不肯完成繁衍任务，那阳定岩就再生一个。

只要能留下专属于自己的火种，这便是他所定义的永生。

林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迎合到他需求的人。

阳定岩不会再培育另一个接班人，他很满意阳绪，不想剥夺儿子做为独生子的权利。他要再生一个，并送给阳绪做儿子。

把二胎孩子塞给亲儿子，让孩子对爸爸阳定岩喊“爷爷”、对哥哥阳绪喊“爸爸”。

何等荒谬在他们乌烟瘴气的圈子里却并不是稀罕事，这大概就是所谓“开放”。

目前阳定岩的最佳受孕人选只有一个——林瑶。

林瑶需求非常明确简单：要权要地位。这种人可以放心利用

更何况她是林泉的亲姐姐。

林泉性格有多犟阳定岩心里有数，如果林泉不肯接纳孩子，阳绪为依顺她肯定会再走极端。只有林泉自愿接受，阳绪才不会闹出动静。

亲姐姐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林泉再怎么排斥，也会顾虑到林瑶。

这孩子他们只能选择接纳。

而且孩子还能成为阳定岩牵制阳绪的工具。

弑父证道自古就有，阳定岩千万般崇拜父亲、渴望父爱，他父亲的死依旧跟他脱不开干系。

理智上，阳定岩希望儿子行事风格足够像自己。

感性上，又想要自己的结局能比父亲更好。

他需要继续繁衍的后代，需要牵制阳绪的绳索。

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想法继续走下去。

林泉从开春之后身体就不怎么好，倒也没有什么重病，只是小感冒不断，三天两头发个烧，咳嗽咳猛了太阳穴突突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