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就是他没办法给林泉所想要的自由和幸福，当林泉在那天床底哭着说想要普通的生活后，阳绪就再也找不到出口。

他只是按部就班爬上顶峰，侥幸希望能唤醒林泉最初始的对权力的渴望，换来她红颜一笑。

——她是唯一感知情绪的窗口。

虽然和林泉视频的频率几乎是每天，但阳绪回来后，依旧察觉到她有些变化。

“变化？没吧。”林泉正忙着跟公园里打成一片的大爷下围棋，头也没抬回答他，“我这段时间确实时不时和陆池云一起聚个餐，可能潜移默化？”

阳绪的意思并不是指气质上被陆池云同化，而是林泉有种找到生活节奏的安逸感。她没有封闭内心不停搜刮自己存在价值、没有因为站在他身边自尊心受挫而不断痛苦。

放弃思考的人永远比多听多想的人要容易幸福。

阳绪等候在旁边一直等到棋局结束。林泉险胜，围观的大爷大叔们都纷纷为林泉鼓掌，连对弈的老爷爷都笑着说心服口服。棋局博弈对林泉来说只是一个被训练出来的公式，想不起来自己从哪里学来的，对于胜利便没有太大实感。

就跟她面对阳绪一样，不理解他喜欢自己的理由，他的各种好对她都没有实感。

阳绪带林泉回去时，察觉她在悄悄打量自己，便低头弯腰与她平视：“怎么赢棋还不开心？”

“我在想另一个问题。”林泉说，“我已经没有最开始讨厌自己，讨厌到想呕的感觉。”

“……”千万种激动都堵在阳绪胸口，他紧紧拉住林泉温暖的手，嗓音略带颤抖，“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不论是什么哪怕付出一切我都会得到并送给你。”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林泉跟不上阳绪的脑回路，甩胳膊把他的手挣脱开，“失忆前的我只保留下两种情绪：讨厌自己，以及对你爱恨交织。前一个我为了保持良好情绪而改掉了，但后者又是什么？”

阳绪热腾腾的心被冷水泼灭，他重新恢复同林泉不远不近的距离，说：“你对我如何不重要，只要你不排斥现状，一直保持下去也可以。”

“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也什么恨你，你又为什么爱我。”林泉停下脚步，皱眉对他的背影说，“我想回应你的感情，不论是接受还是拒绝，至少要给你一个答案。”

阳绪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他说：“过好当下就够了。如果你给我的回应里包含离开我的选项，我宁愿你永远将我卡在暧昧的朋友关系。”

林泉气得真想打开他天灵盖看看里面什么构造——这样急眼的情绪也似曾相识，但她实在无法做到忍受头疼去回忆，只能希望他能告诉自己答案，告诉她过去的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喜欢的是一个完整的我对吗？”林泉忍着脾气走上前劝他，“我过去的情绪里对你除了恨还有爱，我想像消除对自己的恨一样，化解对你的恨。”

阳绪不为所动：“能拥有这一切我已经非常满足，就算你依旧恨我我也愿意。”

“……”林泉搞不懂他究竟在怕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居然还能乐在其中，“你怎么这么喜欢逃避！”

她赌气地转头就走，但因为左半边身体不协调刚走了两步就差点摔倒，还是阳绪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摔下去。

林泉消失很久的自尊心开始作祟，突然觉得生活好无力，从来没有第二个选项出现。阳绪再怎么说给她自由选择的权利，实质上只留给她一道单选题。哪怕现在离开他，也依旧会生活在他的监视和掌控中。

就像跟她相处这么久的陆池云，说不定聊天的走向也是被他提前设定好的。

林泉一想到这里，大脑像触电一样闪过既视感，过去似乎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林泉冷静下来，平静地抬头看着阳绪。

“我有些理解过去的我为什么恨你了，也理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面对曾经。”

强制她只能留在他身边，这样的控制欲绝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形成，绝对贯穿了很多年。

确实是完全无解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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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不顾前尘，不问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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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在住院期间已经就阳绪监视她的事发过火。但她本质的自私让她没把这事往内心深处去恨——因为没有损害利益。

从林泉的视角来看，自己就是被所有人抛弃的一无所有的人，能有个人出来对她言听计从、事无巨细地照顾，再怎么排斥也终究到不了“仇恨”的阶段。林泉猜得到，能让自己恨到分不清爱的地步，她曾经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创伤。

无解。

两人没有就这件事而继续争执下去，但林泉明显对阳绪冷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