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东游西蹿，像抹了油的耗子来到下水道，步伐缓慢的她硬生生凭靠过硬的方向感失了踪迹。四面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变得急促，便装的尾随者们开始通过耳机汇报情况。

“在找我？”声音在他们上方传来，自建楼二楼公共过道上，林泉胳膊撑着脸似笑非笑。

林泉也说不清理由，她总会对不自然的视线特别敏感，从离开医院那一刻起就察觉到密切的监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能按照潜意识一点点转悠，却丝毫没有甩开任何监视的视线。

这场对于自由短暂的追求，本就是林泉在试探阳绪究竟会把手伸到哪里。

不过她跑路得果断，投降得也很决然。

保镖护送她坐上专车，司机刚发动，车后座的智能屏便收到了阳绪的视频通话。

“饿了吗，我带你去餐厅吃点东西。”

林泉头靠车窗盯着窗外，跳开他的话，说：“你做事真是麻利，从我向你要毕业证时算起不过两三天，演员就全部安排妥当，连离你最近的助理都蒙在鼓里。”

“有关你的事我当然会全力以赴。”

“我的护照呢？！”林泉忍无可忍，“我会好几门外语，我肯定出过国，为什么你不给我护照！”

阳绪柔声说：“我希望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会顶着没有记忆的脑子远走他乡吗？！”林泉越说越来气，“你就算给我护照我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可你没有！你根本不打算允许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可以选”和“只能选”之间的意义天差地别。

所以她才有贸然往城市里兜兜转转的鲁莽行为，如果阳绪没有派太多眼线、没有布置太紧随其后的演员，林泉多半会溜达几圈后，自己跑回阳绪身边。

但阳绪看不透她的全部想法，林泉丧失记忆也改变了部分行事逻辑，他已经没办法一眼看穿对方的小心思，只能摸索着试探她的想法，得来的必定是林泉一次次发飙。

林泉的自尊心被伤得透透的，死活不肯去见他，最后是林瑶来接她，她这才作罢。

对她来说林瑶是有些陌生的，虽然保留的记忆里有印象，但林瑶似乎也携带了令她痛苦的往事，她便没办法想出个所以然。

血缘就是这样奇妙，明明陌生却没有太深的疏离感。林瑶带林泉回自己的房子过夜，一路上都不开口，林泉依旧感受到安心。

林泉想跟上林瑶脚下生风的步伐，就一瘸一拐疾走，她朝着姐姐的背影倾诉：“我以前应该有很多朋友吧？我的手机号、社交帐号都是新的，来探望我的人寥寥数几，也都是阳绪精挑细选的，对吧？”

林瑶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道：“现在向我求助有什么用？你近水楼台却从没拉过我一把，我遇到的一桩桩破事，都只有咬碎牙齿一个人咽下去。”

月色清冷，迷离了路灯下的影子。林泉不懂她在说什么，不明白失忆前的自己哪方面惹亲姐生气，越着急想追上她，脚下的步伐就越乱，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林瑶的私人手机此时响起铃声，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阳绪”二字，深深皱眉。

“有事？”

“林瑶，走慢点。”阳绪清楚这是林瑶把林泉往自己身边推的手段，可他看不得林泉狼狈被冷落。

林瑶压低声音讥讽道：“你一手促成的局面，现在装什么慈悲？”

说完便挂断电话，停下脚步，回过头给予林泉等待。

“很多人无法割舍过去，所做的选择就会被已经流逝的事情干扰。”林瑶配合着妹妹的步伐，慢慢陪她走完所剩无几的路，说，“我不理解这种傻子。只要能对自己有好处，为什么不去做？”

默默倾听的林泉了然自己和姐姐的三观不合，便只是点点头，不作声。

“林泉，我知道你不服，我也没想过让所有人学我的生活方式，社会就是灾难现场。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遇到了必须做的选择，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可我觉得是错误。”

“那你能怎么办？以死明志吗？”林瑶轻蔑一笑，刷开电梯卡。

姐妹两人终于又能同一个屋檐下过夜，只不过这次，她们没有无话不谈的情谊，只剩下互相礼貌，如同宾客一般。

第二天一早，阳绪派来的车便驶入高档小区内，林泉没有再闹下去，安静得似乎在想很多事情、又像什么都么有思考。

没有道别，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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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艰难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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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跟随阳绪搬到了江岸大平层，在入户电梯里按下两位数的层数数字时，对此她脑海里还没有具体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