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来，关岁理就扫遍了周围，然后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冒牌货。

这里是一间……分不出是医疗室还是卧室的屋子，医疗设备应有尽有，可生活物件也一应俱全。

住在这里的，他猜测或许是一位重病缠身的老人，谁知道居然是面前这么精力充沛的青年。

冒牌货不在意地披了件风衣，裹在睡衣上一系，就朝墙边走去：“赝品嘛，总有些问题，很正常。”

语气轻松，就好像随口提了一句：“我住这儿，离医疗室近，以前法涅斯控制不了医疗室，想知道什么就让我进去查，这块没人比我熟。”

冒牌货的手按在了一边的门上，打开了一条长长的通道，踏了进去：“你不是想知道怎么才能知道正确的时间吗？跟我来吧。”

关岁理没在通道里看到什么异样，跟着走了进去。

冒牌货朝着深处走去：“这次的关卡，法涅斯讨了个巧，他这关是强行拉过来的关卡场景，和原本的场景拼凑在一起，所以边界有些模糊，这座特殊医疗室，也被算进了关卡。”

他指了指前面：“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整个关卡的时间。”

“恭喜你，你赌对了。”

回声从远处传回来，通道越来越深，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下来，耳边一句句话就像是魔咒，咒得人头疼。

关岁理揉了揉额头，终于知道冒牌货为什么要加一件风衣了，这地方确实冷，冷得恼人。

但关岁理更关心：“特殊医疗室？”

“是啊，”前面就是通道的出口，冒牌货在踏出去的同时开口，“全名，白孔雀量产计划实验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面前开阔的空间出现在视野中，密密麻麻的营养舱里飘着无数一模一样的人，每一个，都长着和冒牌货，也就是和季开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这些人，每一个身上都带着致命的伤口。

仔细去看，才发现他们的面色发白，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显然只是一具具的标本。

冒牌货看了圈，这样诡异的一幕，他看着竟然有些高兴：“法涅斯也有失算的一天。”

“季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量产？十万个实验品，照着他的成长轨迹走一边，就出来了一个我。”

“得不偿失，这计划就废了，就剩下我守着这里。”

“你到前面，就能看到每个时间段的正确时间，走吧。”

关岁理就跟着他，从无数的营养舱边走过，他才发现，这些人形，虽然都是季开的样子，但是其实并不完全一模一样，他们的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脸上或青涩或成熟，下方标的等级也从7到10不等。

走在其中，就好像看到了季开一路走来受的伤。

最近的一个，浑身扭曲，上面的记录写着，10047号实验品，终止于第四关卡黑洞与小蛋糕，终结节点，被蛋糕吞噬。

右边一个，从腰处断开，记录写着10048号实验品，终止于第四关卡黑洞与小蛋糕，终结节点，接近黑洞轨迹时飞行器失控。

周围密密麻麻，每一个标本都有着不同的终结节点，涵盖季开闯过的所有的关卡，涵盖每一个关卡中的每一个时间节点。

关岁理看到这些才终于意识到，季开当初闯关的过程，是真正的步步惊心，时时凶险，每一个时间点，他都可能会死去。

但是他从那些死亡的可能中逃了出来，从当初桀骜不驯的最强闯关者变成了现在的闯关者的噩梦，他站到了最后。

他现在能站在关岁理面前，说着话开着玩笑，是十万分之一的幸运，是难能可贵的奇迹。

他来到这一关，虚虚实实，仿佛看完了季开经历的一切。

从刚来十序列中的意气风发，带着人不顾一切要颠覆这里，到在一次次关卡中死里逃生，目睹亲朋故友倒在眼前的疯狂，最后成了十序列最大的boss，被法涅斯斩尽杀绝，被闯关者忌惮怨愤，却已经能云淡风轻找他要一支烟，告诉他，我迟早要掀了这鬼地方。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一直没有变。

“不过，”冒牌货忽然停下来，“我觉得自己也还挺厉害的，你说是吗？”

冒牌货随意地转身，站姿也懒懒散散，可无形中，关岁理的所有退路都被封锁。

关岁理余光打量着周围，可目光一直集中在冒牌货身上，序列九的标志明晃晃挂在那里，昭示着他的强大。

“要我闯过去？”

冒牌货大大方方承认：“你知道的，法涅斯不可能随随便便让你过关，不过就我一个，实在是不太尊重你啊。”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那些仿佛废弃的营养舱同时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从近处扩散到望不见的尽头，就好像，有什么要从里面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