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强烈，更像是水面上荡开的波纹，一层一层的扩散推开，如同某种信号，或者是某种东西突然诞生时候的现象。

江简猛地抬头看去，他很确定，这是邪神种子的气息，甚至，它比十里镇上的种子，更加邪恶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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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雾都，幸福花园小区。

这是一栋非常老的旧小区，一共七层，没有电梯。

顾怀迟踩着水泥的旧阶梯，一步步地往楼上走，雾气在他周围涌动，但并不影响他的视线。苏行云给他吃过一颗药丸，所以他能在雾气里视物。

旧小区并不隔音，一路上顾怀迟听见了很多从居民楼里传出来的各种声音。

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

母亲自杀后，父亲再娶，和继母生下新的儿子，于是那个曾经短暂属于过顾怀迟的家，就变成了完全不欢迎他的地狱。

弟弟的一切都是好的，顾怀迟的一切都是差的，弟弟将来会是人中龙凤，而顾怀迟这个贱人的儿子，就只配跟他偷人的妈一样，在角落里摔死，腐烂掉，再被人万年唾骂。

但最后的事实证明，就算是念了大学的弟弟，也没有成为人中龙凤，他只是普通打工族的一员罢了。

而高中毕业就被赶出家门的顾怀迟自己呢，同样只是个外表光鲜亮丽的社畜。他每天把自己装的儒雅绅士，好像个高端白领，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个保险销售经理。

父亲骂过他的话，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应验了。

顾怀迟的人生的确在腐烂，也常常被人辱骂。

走到三楼时，顾怀迟听见了从四楼传下来的吵闹说话声，还有隐约的烛火光穿过迷雾透下来。

“真倒霉啊，这个时候生孩子。”

“是啊，还是早产咧，真危险……”

“为什么会早产啊？”

“让这雾给吓的呗，你不觉得这雾诡异得很啊，我这几天都神经紧张得要命，一闭眼就做噩梦，再待几天，我看我也得吓出毛病。”

邻居们的交谈声里，还夹杂着产妇撕心裂肺的喊叫，以及模模糊糊的加油打气声。

顾怀迟脚步略微顿了顿，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苏行云”立马发出笑声：“怎么了，怀迟，发现自己还是下不了手吗？”

顾怀迟问了“苏行云”一个问题：“能掌控别人的生死，也算一种成功吧。”

他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苏行云”贴近在顾怀迟身后，她现在的身体并不惨白，而是和苏行云本体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不算呢？”苏行云手指搭在顾怀迟肩上，“别忘了，等这件事做好，你和我，都是能成为神的人。我们会成功到掌控一切。”

顾怀迟垂着眼，侧脸冰冷。

“苏行云”歪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声音温柔而妩媚：“你要好好表现啊怀迟，这样，我才能让老大赐给你更多的力量。我们是队友，我希望你能真正的强大起来。”

顾怀迟把苏行云的手拨了下去，这次他脸上没再出现那种温润儒雅的笑，他面无表情，言辞锋利：“你只是想更好的利用我。”

“苏行云”轻轻笑了起来：“看破不说破嘛，怀迟。”

顾怀迟没再废话，继续往楼上走去，很快，他就出现了门口聚集着的邻居们的视野里。

有人眼尖，认出了顾怀迟：“这不是顾老大吗，哎呀，你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你弟媳妇正生孩子呢，你……”

“噗——”没等那人把话说完，顾怀迟就已经分出触手，直接贯穿了邻居的胸膛。

鲜血溅射出来，其余几个邻居愣了愣，猛地发出尖叫，四散逃开。

但很快，就有更多的触手与鲜血飞出，被点燃的蜡烛跌落在地上，火光在迷雾里凌乱摇曳，最后无声熄灭。

404房里。

顾家媳妇正在痛苦尖叫着分娩，她边上守着四个人，她老公与公婆，以及过来帮忙的女邻居。

女邻居曾经生过三个孩子，她用自己的经验，尽量引导着顾家媳妇的生产。

几人已经熬了好几个小时了，大概是上天保佑，一切顺利。

“出来了出来了。”女邻居激动喊道，“头出来了，再用力啊，就快了。”

顾家媳妇满脸冷汗，抓着枕头的手指泛着青白色，她脸色涨红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感觉肚子一轻。

“生出来了！”

顾怀迟杀完门口的邻居，闯进家里的时候，刚好听见这一句话，以及那微弱的，早产婴儿的哭声。

‘苏行云’突然叹了口气：“真讨厌啊，想起我打掉的那个孩子了。”

顾怀迟没接话，他带血的触手一甩，将邻居的尸体扔在客厅里，然后朝着卧室走去。

卧室里烛光明亮，拥挤在里面的顾家人正忙得团团转，女邻居小心翼翼地接着孩子，又高兴又紧张：“快递给我剪刀，然后准备热水，还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