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番外(130)

作者:独惆

闹市里的人实在太多,我被人流冲的不情不愿的跟梁宴挤在一处。梁宴半揽着我的肩,挡着身后的拥挤人潮,朝我偏了偏头,耸肩道:“好吧,都听你的。”

放烟花的时辰还未到,观赏烟花的桥上人倒不是很多,比在喧闹集市里拥挤的情况稍微好点。我舒了一口气,这才腾出手,一把把梁宴搭在我肩头的手拍开。

“恩将仇报啊沈卿,才利用完,我就没了价值?”梁宴挑着唇笑了笑,银色的面具框在他脸上,竟不像摆在小贩摊位上时那么死板,刻在上面的花纹仿佛顺着他的笑展开,平添了一种并不俗气的风流。

不等我回答,梁宴就望见了远处的什么东西,把手里走时徐伯以防万一塞给他的一把伞递进我的手里,交代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就急匆匆的逆着人流往回走。

快要走到桥下,他却又突然回头看我,隔着不远的距离冲我喊道:“沈子义,放烟花之前我就回来,等我!”

“有病。”我嫌弃地皱着眉低骂了一声,却还是收回了想要趁机溜走的那条腿,老老实实地倚在桥栏上,望着桥下护城河飘着的祈福花灯。

那些花灯或大或小,或红或黄,都被点着油灯送进水里,照的整条河浮光跃金,像极了花状的繁星。

那些满怀着对美好生活期望把灯送进河里的百姓们不知道,其实每年的这个时候朝廷都会派人在河的下游打捞飘下去的花灯,防止这些花灯沉积,污染到下游的水源。

所以我刚并没有听从梁宴的建议,买一盏花灯幼稚的把它放进水里。

每年各种各样的祈福环节对我来说不过只是个形式,我不信鬼神,亦不信想要的东西写在那一文铜钱就可买来的祈福纸上就能实现。

所以我并不适合这样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节日。

我只会成为一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怪人。

天上慢慢的飘下了雪,赶来看烟花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把伞撑开举着,尽量站在还算显眼的位置往回望,心里不耐的想着,要是梁宴一炷香之内还不回来,我就立马打道回府,恕不奉陪了。

不远处望鹊楼传来一阵骚动,被当做头彩的那个沈谊口中“最美最精巧”的灯笼从高高的楼顶被取下来,不知道被谁赢了走。

我在心里暗暗诅咒那灯笼不是被江道赢走,却眼见着楼前的那阵骚动转移了阵地,渐渐向桥这边移动。

有人披着并不那么合身的大氅,从楼前一路跑来,却又在即将踏上桥时慢下了脚步,理了理他那有些散乱的鬓发,戴着那副风流的银色面具,隔着人山人海,一路向我走来。

那盏灯笼并没有噱头里传言的那么好看,不过是技艺精巧了些,镂空的花雕里画着两个人站在桥上看烟花,应了个景罢了。

可梁宴拿着它,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里向我走来,把它塞进我手里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平生第一次觉得——这吵闹的灯会、天真的祈福以及那盏幼稚的灯,好像也都不赖。

梁宴缩进我的伞下,看着有些怔愣的我笑开道:“全京都最好的花灯,怎么样,配得上我们沈卿吗。”

我没答话,却见梁宴突然把鼻上的面具掀起了一半,露出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眼,欺身靠近我,握住了我持着伞的那只手,轻声唤道:“沈子义。”

真奇怪,明明场内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嘈杂的声响不绝于耳,我却只听到梁宴这一声呼喊,分明的仿佛压过了这世上所有的声音。

我看着梁宴眼角眉梢带着笑,我看着梁宴弯着腰俯下身。

我看着他,他望向我。

然后他吻住了我的唇。

河边的烟花按时绽放,那些赏风景的人,陪着家人买花灯的人,刚刚对我们投来异样眼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那片光亮的天空。

火树银花映在吻我的人眼里。

我却看到,梁宴的眼底,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第76章 番外 “你赐我名”

梁宴有一段时间特别讨厌沈谊。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沈谊及笄后,梁宴就看沈谊格外不顺眼,总是在我提起沈谊时脸色很臭地站在一旁,亦或者阴阳怪气的来上一句“沈大人倒是菩萨心肠,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丫头都这么好,真是典范啊”。

后来甚至发展到隔三差五就要来我府上一趟,打断我教沈谊练字读书的进程,拿着一堆内务府整理出来的京都青年才俊的名册,摆在沈谊面前要她挑一个嫁了。

我满脸黑线的把那本名册合上,冲梁宴道:“她才十五岁,你在操什么心?”

“都及笄了,年关后就十六了,提前相看人家怎么了,京都里多少名门不都是这个岁数先定下亲。”梁宴不依不饶的把名册塞进沈谊手里,非要沈谊好好看看,挑着眉对我道:“既然是沈卿你的妹妹,那我也算她半个哥哥,兄长不就是应该操心妹妹的婚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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