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82)

作者:星津归春洲

姜赤缇凝视着覆手面纱,眸光闪动,久久不能言语。她的东西,她自是认得出。

趁谈问西父女二人都在院里时,我又拉着发怔的姜赤缇回到谈问西的房间。

“姜姑娘。”我指着墙上六幅画卷,“我想,你应该看看。”

姜赤缇攥着面纱走近,在她眼前,我将画卷一一翻开。

第一幅画跳入姜赤缇眼帘时,她惊得发不出声音。待六幅画卷悉数看完,姜赤缇已是泪涟成双。

“姜姑娘。”我又迈至几案旁,指着那两张相距三步之遥的凳子,正欲开口,谈问西忽然步履蹒跚地迈过门槛,走了进来,一径走向距几案较远的凳上坐下,望着几案,嘴角轻翘,神情安详。

姜赤缇则款款行至几案旁坐下,回首与谈问西四目相对,冉冉一笑,恰似一朵盛放的杏靥。

此情此景,我恍惚觉得,这如水东去的三十七年里,两人似乎从未分别过,她还是那个软惜娇羞的学生,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先生。

半晌,姜赤缇缓缓起身,将素纱置回枕下,从谈问西身旁悄然走过,出了这间屋子。

见欢坐在我们方才所坐的石桌旁,手里也捏着两三朵桂花,正在把玩。见我们出来,见欢连忙起身,迈至我身旁。

我们若有所思地相视一眼,而后又将目光移至正走向丹桂树的姜赤缇身上。

随着与丹桂树的距离渐短,姜赤缇身上陡然流淌出一片赤光,身上喜服自上而下缓缓蜕成密密绣着数簇丹桂的白衣。丹桂红如鲜血欲滴,脚下绣鞋也换成一双缀着血桂的素鞋,一阵甚于寻常桂花的香气俄然盈满于心。

我诧异不已,为何会突生此象?这景象犹如一个被封印多年的仙子,而今终于冲破封印,重得仙身。

姜赤缇堪堪转身,自桂树下向我走来。

此时的姜赤缇,与方才判若两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仿若遗失已久的泰然。

“千樰,谢谢你。”流盼间自有一派风度。

“姜姑娘。”我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姜赤缇不由分说地捞起我垂在身侧的手,指间凝出一朵血桂,飘入我手心,而后没入其间,无痕无迹。

我翻覆着手左看右看,却始终寻不出血桂之迹,唯有一丝余香转瞬即散。

“千樰。”姜赤缇周身刹那间飞绕着万朵血桂,她置身于飞花之心,一头青丝与花共舞,“此去经年,再逢何期?沧海漫漫,你自好安。”

语罢,万花盈身的姜赤缇一飞而起,直入长空,于东熹之际消失不见,只留得一院的桂香散向四方。

我别开目光,落在身侧,思绪莫名地看向同我一般蹙眉思索的见欢,唤了声:“见欢。”我想在见欢那里寻求一个对刚才突如其来发生之事的解答,希望他能为我解解疑惑。

见欢迎上我的目光,无奈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也思之难明,眼下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姜赤缇并非常人。”

姜赤缇的话在我脑中回旋不迭,我不禁陷入一个暴风之心,四周疯卷着暴戾之气,在风墙的外面仿佛有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等待着我去揭开,而我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道风暴。

许久,我放弃探寻,祭出天水纱,嗟然叹道:“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或许无意,或许有意,或是凑巧,或是缘定。罢了罢了,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去想了,今日能圆上坎坷二人三十七年之憾,也算功德一件。”

说完,我特意冲见欢笑了笑,提醒自己,也提醒他,此事应当就此放下。

见欢深蹙的眉心顿时一舒,颔首笑道:“你说的对,毫无头绪之事又何须耗费太多精力。若是此事占据着重要的一环,我相信,总有一日会天朗气清。”

我抬手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脖子,语气轻松地道:“那我们这就回山,我可得好好睡上一觉。这三日,真叫人心情起伏不定,好在诸事已了,才未白费心血。”

“来来来,我给你捏捏。”见欢说着就要把爪子搭我肩上。

我顺势一闪,一溜烟儿跑到云上,调侃道:“可别给我捏残了。”

见欢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怎么会?”说话间也一脚踏了上来。

升至高空时,我在云上放声大笑,虽没有令人发笑之事,但我就是想笑一笑,好像所有不痛快之事皆非一笑而不能泯之。

自院里凭空扬起的郁郁菲菲,已被凉意深浓的秋风吹散,带着些许说不出道不尽的滋味。

第52章 探望停芳

回到天穹山后,我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倒非全因困顿所致,而是我需要这段时间来琢磨姜赤缇的事。

对于她究竟是何人,在回山前我便已失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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