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673)

作者:星津归春洲

三人跟着裴纪棠离开闹市,又过街穿巷。

奇怪的是,明明四通八达,左右皆有路可行,但裴纪棠却带着三人穿酒肆、经柜坊、过青楼、走戏园,甚至步私宅、进卧房、入闺阁,连庖厨之地也行了一遭。

更加离奇的是,竟无人阻拦,也无人盘问,仿佛并非稀罕事。

而所遇之人,有在堆满金银财宝的密室内载欢载笑,也有在花花世界里灯红酒绿,有悲,也有乐,有愁,也有怖,无处不在的悲欢离合。

在裴纪棠的引领下,三人七拐八绕后终于出了镇子,来到一处仅泊了一只小舟的渡口,裴纪棠当先提灯上船。

镇子隔河的对岸是一处僻静的山野小村,村口有一株干曲枝斜的枯树,黑压压栖着一树老鸦,人近也不惊。

四人站在村口,裴纪棠在最前面,此时暮色已起,村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将小村衬得更加幽僻,桃花纱灯的光像足了打在裴纪棠身上的昏黄夕晖。

见裴纪棠驻足不前,青扇公子遂唤了一声:“裴姑娘。”

裴纪棠头也不回地道:“时辰未到,要等等。”

青扇公子问道:“等多久?”

裴纪棠回首望向日沉处,“很快。”

一袭红装的九夭在夕光里像是身披一片丹霞,直叫彩虹妒妖娆,“我等已随姑娘赶了大半日路,姑娘始终未告知境主到底在何方,眼下天色将黑,可是要夜行?”

裴纪棠始终神情疏淡,不冷不热地道:“不夜行。”

九夭环视着目之所及里寥寥可数的几户人家,“不夜行,那便是要投宿于此?”

裴纪棠道:“不投宿。”

三人将裴纪棠的话玩味了一番,既不夜行,也不投宿,莫非境主便在此村?

裴纪棠好似看穿三人心思,道:“境主不在此。”

裴纪棠之言十分矛盾,此事益发疑窦重重,青扇公子神情已不似先前那般婉和,开门见山地问道:“裴姑娘此行可是奉了境主之命?”

随着落照渐隐,犬吠声越加凶狂,裴纪棠看了枯树一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承认:“是。”

枯树上的余晖时渐上移,当最后一抹夕光离树而去时,周遭猝然一亮,弹指功夫竟成白昼天儿,哪里还有个落日入夜之象。

“可以走了。”一说完,裴纪棠便继续移步前行。

三人当下明了,原来此地无黑夜,故而不是夜行,也不必投宿,至于境主,应该也如裴纪棠所说,不在此处。

穿过小村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菜花地,一眼望去只觉天青地黄。菜花高人一头,四人一入其中便似游鱼投水,不见形影。

苍驳被浓郁的菜花香呛得喷嚏连天,九夭予他一张绢布遮面,方得以缓解。

行完菜花地足足耗去半个时辰,入时不过刚晨旦,出时却已是黄昏。

菜花地之后,出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座雄伟的城墙,居中则是一扇洞开的高门,门顶之上有“兜规城”三字,三五个带刀执矛的兵丁把守于此,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若有瞧上去形迹可疑之人,兵丁便会将其拦下,随后领至一旁细细盘查。

裴纪棠转过身看着三人,道:“境主就在城中。”

青扇公子微微一笑,“那就有请姑娘带我等入城。”

裴纪棠又是那句:“时辰未到,要等等。”

正巧又值黄昏时,青扇公子脱口便问:“又是等天明?”

而裴纪棠却道:“等入夜。”

苍驳解下遮面绢布,还给九夭,二人四目相对时,苍驳迅速朝九夭使了个眼风,意在裴纪棠手里提的桃花纱灯上。

九夭微微点头,以示他对此也已有所察觉。

一路留心观察,二人发现这盏灯里的火烛不仅长燃不熄,还遇风不摇,并且即便是在阳光下,透纱散出的光也一如在夜里那般明亮,与阳光可谓是泾渭分明。故而,难说此灯毫无玄机。

霞影逐渐西移,守城兵丁已在催促出入的行人。

青扇公子见关闭城门的时辰将至,但裴纪棠却仍无入城之意,便问:“城门将闭,不在关门前入城吗?”

裴纪棠一脸的不苟言笑,“尚未入夜,早片刻也不行。”

酉时一到,兵丁便合力将两扇城门推上。

四人在城外生生等了快一盏茶功夫,终见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在天边,裴纪棠这才对三人道:“可以入城了。”

只见裴纪棠缓步行到城门下,抬手在门上重叩三下,继而高声念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话落,门内先是传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动静略大的起闩声,片刻后,右边半扇门徐徐往内开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缝隙,一名兵丁探出半个身子,在瞧见裴纪棠时,态度瞬间恭敬起来,连忙招呼人将门大开,几名兵丁整齐列队,躬身立于一旁,打头的开口道:“请恕小人怠慢,不知裴姑娘在城外,不然定给姑娘留门不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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