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620)

作者:星津归春洲

闻声,苍驳睁眼一望,看清湖中情形后复又闭目,静听三人交谈。

“以血饲河牯兽,”九夭冷冷笑道:“轲峦倒是对自己狠得下心,也属实舍得的很。”

梅鹤仙人长须迎风飘展,凝眸朝湖中巨口看去,疑讶道:“老朽只知河牯兽喜鱼虾蟹,可从没听过食血之说。”

“河牯兽食血,实则也无甚的稀奇。”九夭的眼光牢牢锁在遍身浴血的轲峦身上,“河牯兽之腹能纳山河,可供生息,所以有人将其作灵宠豢养。但又因若饲血不当,河牯兽便会反噬其主,所以少有人豢之。”

青扇公子继续道:“河牯兽性情温顺,难得会主动攻击。”

九夭补充道:“被豢养的河牯兽性情,则要视其主善恶而定。”

梅鹤仙人若有所思,“有轲峦这样残暴不仁的主,这头河牯兽想必早已邪化。”

最后一滴血落上舌尖后,轲峦猛地一头扎入河牯兽口中,巨口徐徐阖上,又往水底沉去。

风收浪平,四周陷入一片寥寂。

六弹指功夫后,矮岸四尺左右的湖水开始朝岸沿攀升,高度以斩眼即变之速疾迅缩短,三尺、两尺、一尺……不消多时便盈溢上岸。

此处是一座深谷,四面环山,未几,源源不绝的湖水一路覆至山底,淹岸约一丈之深时突然停止整面上升,而是沿山壁往高处流去,最终在山顶处交汇,形成一颗硕大的中空水球,将亭台楼阁、风廊红桥及一众人悉数围裹其中。

水球汇成后,水流瞬止,此端湖水渐渐下沉,露出边岸。

与此同时,彼端之水亦渐渐下沉,竟也露出一式一样的阁楼廊桥、边岸榆柳。

水球上下两端之景,无一处不同,犹如湖光倒影。

梅鹤仙人眉峰一紧,“老朽预感不妙。”

青扇公子将上下来回比观,得出一句:“过分花哨了些。”

甫一闻得湖水上涨之声便睁眼的苍驳,此时也已起身,眼光在两端不住梭视,又思及轲峦跳入河牯兽口中之举,隐约忖出六七分个中机谋。

“青扇莫可大意。”九夭目光如炬,神情沈肃地提醒道:“轲峦此行必是欲混淆真伪,诸位需小心甄别。”

青扇公子当下将心一提,抱扇施礼:“微臣得令。”

刚刚话毕,湖面瞬霎间无风起浪,紧接着,整颗水球开始不断左右晃动,四人已站立不稳,纷纷驭风乘剑,飞入空中。

水球越晃越猛,上下整个一颠再颠,俨如水珠滚玉盘,几番颠倒之后,已然分不清本真和幻象。但水球犹然未停,只是摆动之力有所减缓,较竹车之速更慢些许。

梅鹤仙人揉了揉眼,“晃得老朽眼睛都花了。”

青扇公子也陷入迷糊,“此时到底……何为上?何又为下?”

九夭道:“眼下毋须甄别出上下,留神四周。”

经得这一番摇荡,抵受不住的苍驳面色瞬即乌青,歪坐在后虚剑上,手捏眉心,脑中像是筑了一个蝉巢,“知知知”地响个不停,已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思索而今态势。

九夭朝青扇公子使了个眼风,青扇公子点点头,伸手幻出一只入水不濡、经火不燃的蚕茧来,“累苍公子在茧中略作休憩。”

说罢,蚕茧蓦地变大,足有一人半之高,鼓腹处绽开一条裂缝,将苍驳和后虚剑一并纳入肚中,缝隙复又阖上,蚕茧之顶发出一棵青芽,继而长成雪藤,自顶往下,绕茧身一圈圈缠络,蔓生一寸,雪藤上便开紫花一朵,延至蚕茧尾部方止。

开满紫花的雪藤蚕茧便如此竖悬在空中,纹丝不动。

梅鹤仙人道:“苍驳这孩子,苦啊。”吟叹间,一团黑影从梅鹤仙人身后一闪而过,行动快疾,目光捕之不及。

见此一幕的九夭和青扇公子不约而同皆未作声,而是等黑影风一般投入湖中后,九夭方朝湖里指了一手,“仙人瞧去。”

梅鹤仙人依言偏首一望,只见一片平静的湖面上仅有一朵稍显突兀的涟漪,并无其他异处,一时不解,遂问道:“城主所指是如何?”

九夭不动声色地道:“河牯兽方才从仙人背后掠过。”

梅鹤仙人瞬觉后背生凉,右手不由自主地在乌杖头上搓挲,“老朽福大命大,没被那厮一口舔进肚子里去。”

青扇公子被梅鹤仙人一语逗笑,“用凡间的话来说,仙人是洪福齐天。”

老者多喜听诸类福辞,梅鹤仙人也未能免俗,方才惊乱顿时烟消云散,手捋长须,乐得开怀,“老朽借青扇公子吉言。”

笑谈间,水球又是剧烈一荡,黑影再次现身,在上下两湖之间来回跳跃,且频次间隔不断缩短,颇有些乐此不彼。

九夭当下抬高警觉,同时对近旁二人提醒道:“当心河牯兽的舌头。”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