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597)

作者:星津归春洲

昨日困陷红漠之后便未再进水进食,此时已是饥渴交攻,夕姑娘舔了舔干裂的唇,声音嘶哑地道:“没被阴魂拉进鬼域,恐怕也活不出这沙漠。”

语罢,夕姑娘往前迈了一步,只觉头重脚轻,并足稳了片刻后,又摇摇晃晃踩下沙丘。

四方八面,千路万道,夕姑娘茫然失措,无水无粮,骆驼也在昨夜的混乱中尽数跑丢,眼下不管朝哪个方向走都唯有死路一条,该当何去何从?

“咳咳咳……”伤寒来的相当急猛,夕姑娘脑心一抽一抽地痛,步子也越迈越小,才行出十来步便已难维持站立之姿,又强撑着走出两步后,身子一软,轰然倒下,手上唯一拿着的兰陵王假面落在身旁。

第286章 一舞千年(五)

一支清雅的乐声将夕姑娘从血忽淋剌的噩梦中催醒,她猛地睁眼,满目怖骇之色,大口大口地喘气,活似将将被救起的溺水之人。

在昏黄的火光之中,夕姑娘觉识渐渐清明,微微一动,只觉浑身甚是粘腻,竟是在梦中惊出一身冷汗。

夕姑娘尚处于云里雾里,一个熟悉的声音蓦地响起:“喝水。”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手穿过其颈下,柔软的臂膀轻轻将之托起,一只小碗随后送到嘴边。

夕姑娘一气将碗中水饮得一滴不剩,而后推开持碗之手,头也不回地唤了声:“蓠列。”

“是我。”语气带着一丝疏离的轻淡。

夕姑娘冷不防转过身,与之对视,明明心中疑问甚多,却一言不发,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蓠列也不发一辞,自顾自从一提竹编的食篮里端出一只瓦罐,架上火堆。

良久,终于忍不下去的夕姑娘出声打破静默:“你是何人?”

坐在火堆旁照看瓦罐的人却答非所问:“蓠列。”

夕姑娘压住胸中怒火,“蓠列又是谁?”

蓠列冷声冷气地道:“沙漠蝼蚁。”

见他有意隐瞒自身来历,夕姑娘便暂且打消刨根问底的想法,转而问道:“你知红漠?”

“阳间鬼域。”还是这般惜字如金。

忽觉喉咙发痒,夕姑娘当下掩嘴猛咳一番,缓过劲儿后继续问:“入红漠者是否必死?”

“是。”

忆及红漠凶事,夕姑娘脑心便一阵刺痛,不由得攥起拳头,一下一下朝头上捶打,毫不惜力,质疑道:“那为何我能活下来?”

蓠列秉勺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香粥,起身送到夕姑娘跟前,一手托住粥碗,一手覆上其首,受其捶打,辞气变得温和:“喝粥罢。”却避而不答其问。

夕姑娘松开拳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回答我,为何我没有死?”

蓠列反问道:“能活着,不好吗?”

“能活着,自然好。”夕姑娘不禁悲从中来,“如果大家都能活……”一语未完便已泣不成声。

“木已成舟,没有如果。”蓠列冷漠的语气让夕姑娘心肠一寒,抬眸盯视面前人,陌生得仿若初见,不禁疑其空有蓠列的皮囊,内中却早已换作他人心魂。

蓠列观其眼神怪异,胶在他脸上的目光像是淬了火,似要给他烧个透,蓠列未有更多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道:“喝粥。”

初遇蓠列是在岩洞内,时隔半年,再逢依旧在此,是故人,却也不是,夕姑娘泪眼婆娑地道:“你明知我有满腹疑问,为何不答?”

“此刻之前,皆往事。”蓠列平和地道:“我无力扭转乾坤,你也不能,就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好吗?”

夕姑娘觉得蓠列实在不可理喻,竟将人命看得如此轻贱,全不是半年前那个心怀善良的少年人,一时气逆,偏头咳喘。

蓠列连忙放下粥碗,为其抚背顺气,好半晌方见舒缓。

夕姑娘一把推开蓠列,毫不客气地道:“切切实实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怎能当成噩梦?足足二十条人命,我岂能同别人一样做那冷血无心之人?”

蓠列眉心一跳,眸心划过一抹难过,却又转瞬平复如常,重新捧起粥碗,“喝粥罢。”

悲愤交加的夕姑娘却不动作,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照顾你。”干巴巴的一句话被蓠列说得十分郑重,没有半点儿杂余的情绪,却能听出字句中隐含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能让你这般守口如瓶,一字不透?”夕姑娘探究的眼光融进蓠列瞳中,欲伺其内心。

可蓠列身上就像穿了件严丝合缝的铁衣,无人能透过铁衣触及其肤肉。

僵持良久,夕姑娘突然耳鸣目眩,唇色惨白,出现血虚之状,头比石重,就要倒下,蓠列身子一倾,单掌稳稳托住其后脑,捏其下颚,强行将煮成烂糊糊的药粥灌进夕姑娘口中,逼其咽下。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