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霜台+番外(555)

作者:星津归春洲

四人闻言一愣,九夭婉转道:“依你之说,当年实情并非天降旱灾,而是迦南为之?”

苍驳立即给九夭递了一道眼风,并用乌杖在地上一通挥洒,写道:血魔,何人?

九夭余光扫过地面,再次开口:“是否与血魔有关?”

只听得一嗓子撕天裂地的悲鸣,持续须臾后,北红尾鸲阴晴一变,暴怒道:“一千年前,血魔操控气象,五年不落雨雪,河枯水竭。魔花嗜血,走兽飞禽尽成干尸。”

九夭趁机询道:“血魔是谁?”

“空鬼,魔头,坏心肠烂心肺的大魔头。”虽是咬牙切齿的咒骂,但微微发颤的声弦却昭然出北红尾鸲对空鬼发自内心的惧怕。

梅鹤仙人油然生出一丝同情,竟蓦地转换立场,与北红尾鸲一同斥道:“空鬼,又是空鬼,真是祸害遗千年,这个人到底埋下了多少祸根?”

九夭前后寻思,推论道:“空鬼埋下多少祸根,我们无法探寻清楚,但唯一可以从中确定的是,空鬼肆培迦南,是为少枭。迦南是少枭衷爱之花,出入常携一株伴身。但少枭从不用血作迦南之料,而是采取入海不溶的芝露进行滴蕊浇灌。空鬼向来对少枭崇敬有加,不敢违逆其意半分,如此打破规矩以血滋养迦南,甚至不惜破坏天地规律,必是因少枭之身就在人间。”

青扇公子不明就里地道:“九城主所言此二事,其中有何互相?”

九夭陈叙道:“少枭自小罹患怪症,一旦疾发,便极惧日月,因为日月之光会毁其皮肉,蒸化成雾,而迦南的花粉是遏制其怪症的唯一一味良药,只是此花长时颇久,一千年出芽,两千年开花,培育起来也十分困难,要么用百年方凝得一滴的芝露,要么用血,且人血为上佳。播种之后,若施之以芝露,则两千年即可开花,而若以血,则只需三百年便可开花,方法不同,自当各有利弊。一千年前,空鬼迫切地以血助长迦南,必是已经掐算好少枭三魂归身之日。而少枭的原身,十有八/九被空鬼护藏了起来。”

“老朽有一事不明。”梅鹤仙人捻须道:“九城主多次提及少枭,亡僖棺又封印着少枭之魂,那么少枭到底是何许人?与空鬼又有何纠缠?”

“三言两语理不清,简而言之,于空鬼而言,这世上再找不出比少枭更紧要的人了。”想了想,九夭又总结似地补充了一句:“空鬼之于少枭,即是少枭之臣,也是少枭永远都看不见的眼前人。”

说罢,耳中又飘来一阵尖利而凄楚的长哭声,似雨打急潮,悲至浓时,便呈断断续续之奏,又像是飙风撞钟。

“魔花,遍地的魔花。”北红尾鸲颤栗地抽噎起来。

青扇公子秉扇一指,“你有双翼,却不逃离,为什么?”

默然片刻,北红尾鸲发出一声幽幽叹息,“我空有双翼却肉中无骨,此生尚未开始就与一滩腐臭不堪的烂泥无异,这么一条只会惹嫌的贱命,本该一头扎进枯叶堆里自灭,但偏偏上苍又恩赐了一份温情。它替我挡风雨,觅狡虫,帮我赶跑虎狼蛇鼠。谁能想到,到头来悉心保护我的,竟是一棵无口无舌的树。”

又是短暂的沉默,燥风抚秃枝,沙沙成乐,北红尾鸲继续讲述:“灾变时,它不断地用树枝赶我走,将我扫落在地。我想走,我想活下去,走出十步时,我仰头一望,一片黄叶飘落在我前面,叶子边卷着两只干干瘦瘦的蚱虫,原来我仍在树荫之下,到死也走不出去了。”

一种别样的情绪掺在沈闷的气氛中,由风催流,九夭沉吟须臾,“你喜欢上了那棵树。”

尖细的嗓音殷殷道:“是。”

梅鹤仙人语气悯然,“怨气深重,堕妖生恶。”

“我也不想,”北红尾鸲嘶声怒号,“两条烂命,死就死了,倒还能落得一个痛快。最可怕的是半生不死,它为救我,绞杀了一朵攀附在身上的魔花,因此惹怒血魔,血魔一气之下把它变成嗜血的怪物,又把我变成不死之身,让我们互相折磨,无穷无尽。只不过,血魔失算了,它瘾血至极之时也不会伤我分毫。”

青扇公子问道:“那你们后来是怎么被中虽制服,困在此处的?”

“轰隆隆”惊雷突响,怪风扬尘而起,刹那功夫,月华惨淡似无,烟沙弥天,蒙胧不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北红尾鸲狂躁鸣吼,一腔积怨浃髓沦肌。

风势见猛,炸起缝中熔浆,崩出束束火花,只听“吱”地一声,玉莲如琉璃撞壁般破碎,溃腐的气味瞬间逼入四人鼻腔,青扇公子当场扶腹呕哕,表情痛苦扭曲。

九夭执袖掩面,封停鼻息,却仍然挡不住熏天的恶臭,活似被人强行在五脏六腑中塞入了腌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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